“当时我也打累了,坐在床上休息,没成想李淼他们回来了。”丁岗掐灭了烟屁股,又陷入了回忆当中……
“操,哥刚才在外面差点被人捅了个窟窿,他麻子还在宿舍里面跟媳妇亲亲我我,回去怎么着也要集体爆他菊花。”声音是李淼的,接着是一帮人附和的笑声。
钉子刚才打得起劲,完全忘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走廊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钉子开始慌张了。
“怎么办?听声音怎么着也得有七、八口人,要是他们进来看见这个场景,我今天肯定跑不了了。”想到这,钉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低着头从宿舍走了出去。现在宿舍里人不多,走廊灯的电闸是关着的。借着微弱的灯光李淼等人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楚长相,怎么也没往那个方面想。
和李淼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钉子头低着,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只能努力着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还算淡定。
李淼等人回到宿舍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宿舍里一片狼藉,床单被褥扔了一地,麻子穿着小内裤,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
“别让那小子跑了……”麻子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声音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
李淼一时间没听清楚麻子说的什么,气的浑身发抖,双拳攥的嘎嘣响。还是大头反应快,像个太监一样喊了起来:“刚才走廊那小子,快抓住他。”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猛的冲出门外,正好看见钉子消失在走廊里往楼梯跑去,“站住别跑!”
钉子哪里肯听,腿上像是抹了油一样,两腿呼呼生风。钉子自幼在大山里长大,论耐力,连沈沐川都不是他的对手。
钉子跑到二楼的时候,正好有五个人嬉笑着迎面走来,正是体育部另一波回宿舍的人,只听楼上有人不停的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们迅速的反应过来,及时的拦住钉子。
钉子哪里肯束手就擒,当即踹倒一个就要往楼下冲,体育部的人反应速度也相当迅速,见同伙被踹倒了,立即骂骂咧咧的围了上去,钉子双拳难敌四手,被一帮人推推搡搡的弄回来宿舍。
丁岗被架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挨了不少的打,脸上多出淤青,鼻子里不停的往外流血。
“三爷,人给抓回来了。”
李淼也不说话,拿起床上的臂力棒狠狠的抽在钉子的肚子上。
这臂力棒可比棍子吃力多了,钉子直觉的一阵钻心的疼,仿佛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缓过来之后就不停的咳嗽。
李淼在台球厅的时候被人耍了一通,心里本来就很不爽,回宿舍一看自己的哥们又被人暴虐,早已经怒火攻心,红着眼睛喘着粗气。
“你他妈叫什么名字。”李淼咬着牙问道。
“你记好了,爷爷我叫丁岗。哈哈……”
李淼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紧握着手中的臂力器,手指的关节都发白了,他挥舞着手中的臂力器不停的抽打着丁岗,直到感觉到累才停手。
钉子此刻整个身子都已经软了,要不是旁边有人架着他恐怕早就瘫倒在地上,脸上有一道被臂力器抽得深深地伤痕,状况比刚才的麻子还要惨烈。
大头凑上前去看了一下钉子的状态,“三爷,我看修理一下就行了,再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啪的一声脆响,李淼一巴掌抽在大头的脸上,抽得大头打了个转倒在地上,只觉得脸上被火烤了一样,火辣辣的。
“******,你在命令老子么?都他妈一个个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不教训教训以后翻了天了。”李淼把外套脱下来,胡乱的扔到床上,“去我宿舍把我的刀拿过来。”
大头捂着脸坐在地上,不停的陪着笑脸,当他听到让他去拿刀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体育部的虽然一直在混日子,也没少打架,但他们毕竟只是学生,世面见得少,杀人这种事情他们可从来没想过,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妈让你去拿刀,没听见啊!”李淼狠狠的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大头。
“好好……我这就去。”大头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跑到隔壁的宿舍拿刀去了。
李淼觉得还是不够解气,又狠狠的在钉子的小腹踢了一脚。这个时候钉子已经连叫疼的劲都没有了,身体蜷成一团,一个劲的咳嗽,血沫从嘴里往外冒。
没过多大会,大头拿着刀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两只手恭恭敬敬的把刀放在李淼面前。但是颤抖的双手明显暴露了他内心紧张的情绪。
“滚,******胆小鬼。”李淼接过刀,还是一脚把大头踹倒在地上。
这把刀本是哥哥李松的,他见过之后非缠着要了过来,平时也不用,就在床铺下面塞着。这是一把刀身四十公分长、刀面宽四五公分的日本短刀,明晃晃的刀身加上开过刃的刀锋看上去颇具威慑力。
李淼握着刀,把躺在地上的钉子拖到门口,拉出他的左手放到靠近门口的床上。
“让你******嚣张,今天我就给你留个教训,知道我三爷不是那么好惹的。”说完,举起了明晃晃的刀。
……
“再给我跟烟……”说到这里,钉子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受伤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沈沐川拿出一根烟给钉子点上,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剩下的事情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后来,李淼就把我的手指头砍了下来,我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叫得声音很大,这时候我隐约听见走廊里墩子喊我的名字,然后我就看见墩子冲冲进了宿舍。”钉子一边说着,眼泪像是绝了堤的大坝,不停的往外冒,“墩子看见我的样子之后,把李淼推到床上,夺过李淼手中的刀,捅了下去。”
“当时墩子的力气很大,刀直接钉到床板上去了,墩子本来想拔出来再捅一刀,愣是没拔出来。当时所有的人都被镇住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墩子把我断了的手指装进口袋,背我来的医院。”钉子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去,可是呜咽的声音出卖了他内心的脆弱。
“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都怪我,要是李淼死了的话,墩子会不会偿命埃”钉子早已泣不成声。“要是墩子被枪毙了,我也陪他一起死。”
“胡说,墩子不会死,谁都不会死。咱们弟兄四个是拜过关公的,关公老爷子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呢。”沈沐川转过身厉声说道,黑暗处,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滑落。
……
事情闹得很大,县委书记知道这件事情了以后,把宣传部的部长叫到办公室,“要密切注意事情发展的动向,做好善后处理,有情况及时汇报,出了问题你这个部长也别当了!”
学校通知了丁岗和徐家厚的家长。第二天一大早,丁岗的爸妈带着墩子的奶奶一块来到县医院。墩子爸妈在墩子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两个人在外地打工,把年幼的墩子给奶奶照看,没想到在回家的途中,客运出了事故,夫妻二人双双离开人世。
墩子的奶奶知道墩子入狱的事情以后,嚎啕大哭,一上午哭晕过去八回。
钉子的脾气仿佛和他爸爸是一个模子刻的。得知事情经过之后,丁岗爸狠狠的抽了儿子一巴掌,把钉子从病床上拽了下来。
“跪下,给墩子奶奶磕头,以后你就是她孙子。”
丁岗泪眼汪汪的跪在地上,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奶奶,孙子没用,您愿意当我奶奶么?”
“愿意!愿意!我的好孙子。”说完祖孙二人抱在一起恸哭不已。
钉子爸不再说话了,蹲在一边两只手抱着头,双手深深地插到头发里,这个朴实的庄户人此刻也沉浸在深深地自责之中。
沈沐川站在门外,用手拭了拭湿润的眼角,走到吸烟区点上了一根烟,吸了起来。
与此同时,医院的某间高级病房内。
李淼躺在病床上,脸上套着氧气罩。屋里还有李淼的姐姐李娜,姐夫宋长江,哥哥李松,父亲李明刚。李娜坐在病床边上,一个劲的抹眼泪,气氛十分压抑。
“长江啊,那个姓徐的小子差点把淼儿杀了,难道就判他个故意伤人罪?”李明刚留着大奔头,两眼炯炯有神,眉梢很长,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年近六旬的人了。
“爸,事情闹的很大,县里一把手都给惊动了,今天中午我一直在为这件事走动,现在不把淼儿扯进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们家淼儿一直本本分分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这是杀人,要他们偿命。”李娜哭哭啼啼的说道。李明刚老来得子,对李淼甚是疼爱,哥哥姐姐年龄又大,对他也是百依百顺。现在家里出了这么个事,举家上下都十分的愤慨。
李松在社会上混的时间不短,可是火爆的脾气依然不减当年。但是李松还是很怕父亲的,当着父亲的面也不敢发作,一直闷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李松趁着接了个电话的功夫离开了病房,来到医院门口。医院外面站了很多人,有的头上刮得铮亮,有的身上纹着刺青,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不良青年。
“松哥,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找太多的人,这里有二十几号人,全听你调遣,你看人够不够,不够我再打电话。”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靠近了李松,这个男子留着短毛寸,虽然快要入冬了,仍穿着薄薄的长袖T恤,将他隆起的胸肌凸显得淋淋尽致。
“不用了,这些人绰绰有余了。”李松扔掉烟头,用力的用脚踩了下去,眼中闪着凌厉的杀气,带着人向钉子的病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