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阳已经相当灼人了,令人完全无法直视。
在一座巨大的工厂旁,乱石混杂的矿区中,一些人正在干活,其中有一个十六岁样子的男孩正将一块块的尼亚矿石装上矿车,正是被绑架的叶尘。
汗滴充满了他整个脸庞,尽管长时间在日光下劳作,他的皮肤依旧十分白净,虽然说不上英俊,但也十分耐看,而之前稍显瘦小的身体也有了不少肌肉。
在两年前,叶尘从安宁街绑到了这里,由于途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使寻问哪些年纪较大的工人,他们也只是告诉叶尘这里叫罗格矿场,至于罗格矿场在哪个分城哪个区域,则全然不知。
将矿车塞满之后,叶尘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汗,准备歇息片刻,再把矿车推到厂里面。
周围有不少和叶尘一样的工人,都穿着灰蓝色的工作服,年纪小的和叶尘一样只有十六七岁,大的有四五十岁。他们有些人在用矿镐将矿石从矿山上敲下,另一些人和叶尘一样将矿石放进矿车里并推回工厂里。
除了工人,矿场上也有不少个巡逻的监工,他们身着白色的衣服,头顶白帽,手里拿着半米长的铁棍,凶神恶煞地盯着劳作的工人们,假如哪个人长时间没干活,他们就会过去将棍子狠狠地抽在那人的身上,并厉声训斥。
叶尘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不停劳动,神情麻木的工人们,不禁思考起以后的事情,他自是不愿意在这里每日重复着枯燥,艰辛的工作,但在多次观察之后,他悲哀的发现,要从这里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罗格矿场周围都有高三米的混凝土墙围绕,上面还有铁荆棘盘缠,对于没有任何工具的他来说,翻墙离去的可能性等同于零。
矿场唯一的大门在工厂之中,由四名无比强壮的门卫看守,他们还配备了手枪和钢棍。先不说如何绕过他们,单就是那一扇高四米,宽六米并且厚重无比的铁门,就足以让人束手无策,而且平日里铁门根本不会开启,只有装尼亚钢块的货车进出时才会打开。
两年之中,叶尘想过无数种逃跑的方法,无一例免都在脑海之中被否决掉了。矿场白天每隔两小时就会有次点名,晚上更有十余个人监视他们的宿舍楼。
叶尘也不是没见过工人逃跑,一旦点名的人发现人不见了,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黑衣人从工厂跑出去寻找,被抓到的人下场十分凄惨,先是被打个半死不活,然后第二天就再也不见了。
……
感觉再休息下去监工差不多就要来找自己了,叶尘马上站了起来,将想法先压了下去,老老实实的推起了矿车。
夜晚来临,最后一次点名结束后,叶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宿舍楼,在洗完澡后像死尸一样躺到了床上,这该死的天气!
在末世之中,人口是重要资源,黑矿场并不愿意工人因生病等原因失去劳动力,所以必要的生活条件都很充足。一层楼配备了一个洗澡房一个厕所,每个宿舍有两张上下铺床。还有两套换洗的工作服。
每个月还会有一些老旧的衣物,生活用品分发下来,假如有人生病了,也会有专门医生进行治疗。
正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并没有恶劣到威胁生命健康,所以叶尘才打算徐徐图之,在有充足的把握后在进行越狱计划。
“澡洗了吗?”
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宿舍,看着躺成一个‘大’字的叶尘,笑道。
叶尘无力地点了点头,连语气也带上了劳累的气息,道:“嗯~,今天太热了,我感觉自己都快化了。”
“确实,这还是七月啊,也不知八月得热成啥样啊。”
男子拿起毛巾,脸盆,对叶尘的话深表赞同。
这位正准备洗澡去的男人叫周维,皮肤稍黑,睡在叶尘上铺。他是一个话痨,喜爱聊天,同时是个热心肠,假如哪个舍友累到无法洗衣服,他就会帮忙洗掉。
“我嘞个去,今天的太阳吃了火药一样,弄得那破机器特么真烫手!”
带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抱怨着天气的人叫朱一克,和周维一样是三十多岁,个子矮小,梳着黑色寸头,总是出口成“脏”。
见周维才刚刚准备去洗澡,他感到有些疑惑。
“你怎么洗澡这么晚?”
“今天点名有些晚,那家伙点名册忘带了。”
“呵,蠢逼!”
朱一克嘲讽了一句,回到了床上。
走在朱一克后面显得沉默寡言的男子也爬上了床,他是朱一克的上铺,叫李康,生性内向,不怎么与人交流,年纪比叶尘大几岁,二十多的样子,由于和朱一克同属一个班,经常跟在他身后。
在这个宿舍中,四人都是两年前被抓来的,叶尘是搬运一班的,周维是挖矿三班的,朱一克与李康则为熔炼四班的人。
大门的情况正是朱一克告诉叶尘的,熔炼班的工作是从矿石中提炼出尼亚钢并制成砖块摸样,在工厂工作的就是他们,有时上个厕所就可以看见那牢不可破的大铁门。
在短暂的聊天之后,叶尘他们就熄了灯,沉沉地睡去。矿场的劳动相当艰辛,睡眠时间必须要充足,而且还得早起洗衣,不好好休息,严重的甚至会猝死。
……
而此时在距离罗格矿场万米之外的地方,有一道及其雄伟的高墙伫立于此,它高近三十米,站在底下,抬头望去,就似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无论向左还是向右看,你都没法找到尽头,仿佛这堵墙由世界尽头而来,又向世界尽头而去。
组成它的砖块是浑厚的灰色,表面有着金属般的光泽。偶有月光落下,整座墙就如镜子一般发亮,哪怕用刀刮一遍又一遍,十年恐怕也无法在这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在城墙顶面,有一群身着军服的人向远方观测着什么。
“罗上将,您的‘极目’有看到什么吗。”
一位年轻人正恭敬地向身旁老者问道。
老者面部已有皱纹,但威严依旧,最令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眶,那里并不是正常的眼睛,而是镶嵌着一颗玲珑剔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白色圆珠。
听到年轻人的寻问,他只是摇了摇头,语气沉着有力地回道:“没有,三千米之内,毫无动静。”
在听到老者的回答后,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一周之前,城内闻名的预言师上官先生向政府提醒说近期会有灾难降临克罗城,政府对此十分紧张,因为一位上官先生是一位掌握着能预测未来功能兵具的掌兵使,但凡预言的,没有不成真的。
政府希望尽量避免损失,便向军方施压,要求军方及时发现并做好对策。在此之后,军方每日都会组织巡逻班和侦察班在城墙上巡查观测。
城墙上的这群军人正是负责比赛特区的侦察班之一,在听到巡逻的士兵报告此处似乎有些异常,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在听到罗上将的话后,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没有人能去质疑一位观测型的控具者所侦察的结果。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收拾之后,他们就快速的返回了营地。
等到侦察班的人走后,死寂的气氛又一次笼罩了这片区域,只有柔和的月光自顾自地撒落。谁也没有发现远方地平线上有着一点诡异的亮光闪起,随即消失。
太王城的莫个阴暗的房间内,林正正坐在椅子上,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类似巫师的衣服,两眼紧闭,双手托着一本摊开的书籍,如果普通人看到这幕肯定会遭到惊吓,因为那本书不仅周围有着发光文字环绕飞舞,还自己在快速地翻页!
很快,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不再翻动,萦绕周围的发光文字也淡去了起来,看起来和正常的书别无不同。与此同时,男人也睁开了双眼,叶正急忙问道:
“怎么样?”
男人吐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的儿子过段时间会遭遇危险,不过不用担心,生命无碍。”
叶正听到危险一词时惊得差点站了起来,而后知晓叶尘没事才松了口气。
男人见叶正紧张的样子,不禁失笑道:
“他既然得到原始兵具‘雷锁’认可,又是史无前例的体心双律动者,你也未免太过于担心了。”
叶正撇了他一眼,恢复了往日沉着镇定的样子,回道:“对于你这个单身汉来说,父亲对孩子的关心哪里会懂。”
“喂喂,亏我还帮你,恩将仇报啊!”听到叶正的嘲弄,男人只好苦笑以对,但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安宁街35号,已经十六岁的叶茜站在窗前看着月亮,豆蔻年华的她愈发光彩照人,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已有不少男生向她表白,但都被一一回绝了。在她心中永远有一位少年,一位陪着她长大,性格内敛,在两年前拯救她的少年。
明日就是天启中学的毕业典礼了,叶茜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悲伤,本来这时他也应该快毕业,虽然不知道是王城中学还是天启中学。然而现在,她连他在哪,过得怎么样都不知道。
和叶尘初次见面,到叶尘叫自己快走的最后一面,这一幕幕从叶茜脑海流过,晶莹剔透的泪珠也随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