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了的江月白再一次来到那个梦境,依旧是白雾弥漫,不过这次他离得很近,那两个人影就在他一丈之外,一人着黑衫一人着白衫,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对峙着。
“上卿,就连你也信他不信我?”
黑衣男子情绪激动,他盯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子机,我信你又如何不信你又如何,就算书言两家都站在你这边,那又能怎样,那人已经得到认可了,再斗下去就是自取灭亡啊,子机,这样的结果真是你希望的吗?”
白衣男子言语中有些无奈。
“是啊,那又能如何。”
黑衣男子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继而仰天大叫。
“啊”
这叫声响彻天地,似愤怒,似不甘,似绝望......
“罢了罢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手掌快速从眼前抹过,他闭上了双眼,眼角慢慢流下泪来,红色的。
“子机,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识不得他的正道,从此往后,我自毁双目,封闭灵识,这世间种种与我无关。”
白衣男子看见他如此,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样对他来说可能会好受些吧。
两人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江月白默默地呆在原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随着两人的消失这白雾也慢慢消散了。
此时躺在马车内的江月白眼角留出一些黑色的液体,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变淡,几个呼吸间流出来的液体已经是清澈如水的了,和普通泪水一样,不过这泪水有些奇特,还没接触到江月白身下的被子就消散了,化成白雾弥漫在马车内,越来越多的泪水从他眼角冒出来,白雾越来越浓。
“好浓郁的灵气,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异宝出世?”
石虎坐在火堆旁警惕的看着四周,陈世杰在打坐,唐留宇还在调养伤势,他觉察到周围灵气涌动,散了功站起来看了看四周。
“出事了”
唐留宇注意到了马车,雾气已经从马车里溢了出来,三人快步跑到马车旁,唐留宇掀开车帘,里面的情形让他震惊了,整个车厢里面白雾浓郁,除了白雾什么都看到,唐留宇用手摸了一下,江月白和白霍还躺着呢。
“灵气化雾?”
这些白雾都是灵气组成的,唐留宇之前在门派内见过一次,那是师父为了让他顺利从驭气期突破到合虚期,利用阵法弄出来的灵雾阵,当时灵雾阵中的雾气仅仅能看见而已,和现在眼前的根本无法相比。
“少主,这是?”
陈世杰和石虎第一次见这灵雾,心中大感震惊,他们能感受到这雾气中蕴含着大量的灵气,处在这雾气中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贪婪的吸收着灵气。
“不必担心,他俩没事。”
看来这江兄身上隐藏着不少秘密啊,唐留宇心中如此想着,随即把帘子揭了上去,让灵雾从车里流出来,浓郁的灵雾把整个马车四周都罩了进去。
“这是灵雾,对修炼有益。”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实力,三人在马车周围坐了下来,盘腿修炼,如此机缘不可多得,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有些伤势没完全好呢,借此灵雾帮助,说不定能恢复如初。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天边已经露出了太阳的踪迹,江月白的眼角也早就停止了流泪,雾气也消散完了。
“少主,我的伤好了,实力隐隐还有些长进。”
陈世杰第一个睁开眼,收了功他惊奇的发现,经过这一晚上的修炼,不仅身上的伤势全好了,实力比之前还进了一步,只不过还没到能突破下一个境界的地步。
“少主,我石虎也好了。”
唐留宇其实早就停止修炼了,只不过一直在闭目养神,思考些什么,此时听到他们二人的话才慢慢睁开眼。
“昨夜的事不可声张。”
唐留站起身来,嘱咐二人不要把昨晚灵气化雾说出去,他盯着还在熟睡的江月白和白霍,江月白此时脸上平静,仿佛昨晚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是,少主”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既然唐留宇都这么说了,那白霍自然也是不能与他说了,两人心中自有分寸。
“你们去周围看看有什么异常,我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唐留宇心中有些不安,昨夜的事实在太过诡异,这灵雾竟是从江月白眼中冒出来,自己用灵力探查过江月白的身体,江月白修为几何他自然知晓,昨夜的事断然不可能是江月白这种修为能弄出来的,唯一看不明白的就是他那双眼睛,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或是机缘。
唐留宇意念一动,一把剑出现在他左手中,右手握住剑柄慢慢把剑抽了出来,剑尖指向还在昏睡的江月白,眉头紧皱,过了良久,唐留宇才收把剑收回鞘。
“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放下车帘,唐留宇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神情也轻松了些,一边走着一边还伸了个懒腰。
巳时过半,江月白眼皮动了动,显然是快要醒了,慢慢睁开眼,马车内的景象一一映入他脑中,自己只有做梦时才能看见东西,而且还是只有黑白两色,哪像现在这般看得真切,难道自己还没醒,江月白狠狠掐了一下胳膊,被掐之处传来疼痛感。
“这不是做梦,我能看见了,我真的能看见了。”
江月白猛然坐起身来,看了看马车四面,躺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白霍了,江月白有些颤抖的双手来回在眼前翻转,心中激动不已,若不是还在马车里说不定就跳起来了。
“这就是太阳吗,有些刺眼。”
江月白慢慢下了马车,刺眼的阳光让他一下闭上了眼,第一次看见阳光有些不适应,江月白紧紧握住了拳头身体止不住颤抖,眼角一滴泪慢慢滑了下来。
“原来是咸的”
江月白用手指沾了脸上的泪水,接着放到嘴里尝了一下,背了太阳一双星眸才慢慢睁开,昨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突如其来的疼痛是怎么回事,自己这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江月白仰天长啸,此时他身上灰扑扑的,毕竟在昨夜地上滚来滚去的,衣服干净不到哪里去,不过他现在哪里还在乎这些。
“江兄,你怎么了?”
江月白的喊叫把唐留宇三人唤了回来,唐留宇还以为他怎么了,石虎一脸担忧,陈世杰倒是正常。
“我能看见了,我眼睛能看见了。”
江月白此时兴奋不已,哪里还有半分戒备之心,把自己眼睛能见物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真的吗,江兄弟,我石虎替你高兴。”
“恭喜江兄”
“恭喜江兄”
石虎用拳头捶了一下江月白的胸口,脸上笑嘻嘻的,唐留宇和陈世杰也向江月白道喜,江月白此时才把三人的容貌看清,他一眼就认出三人谁是谁了。
“唐兄、陈兄、石兄,昨晚有劳你们了,多谢。”
昨夜状况徒生,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自己滚翻在地,然后就有一只手抵在自己后背,还有灵气从那手掌传入自己自己身体中,然后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必是自己晕倒后他们把自己放到马车里去的,所以拱手一一道谢。
“江兄不必客气。”
唐留宇脸上一笑,他现在相信江月白对他们没有恶意,在驿站相遇应该是巧合,如果江月白真的意有所图,那么他继续装瞎以待良机,岂不是更容易达到目的,但也不排除江月白是故意如此的,不过江月白为何要多此一举,这不是更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吗。
“我去看看白兄伤势如何了”
江月白欣喜之余还记挂着与自己一同躺在马车里的白霍,刚才激动把他给忘了,直到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想起他来。
“有劳江兄”
他们三人身体已经无碍,修为也已恢复,之前有伤在身不能御剑才选择骑马而行,现在伤势好,可以御剑回去了,白霍的伤回了宗门会得到更好的治疗。
江月白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他给已经醒过来的白霍把了脉,白霍昨夜虽没有运功,但一晚上的灵雾温养,也是吸收了大量灵气,内伤也好了五六分,至于背上的那道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本来需要半个多月的疗养,现在却好的差不多了。
“白兄身体真好,这才过了一夜,伤势竟好了六七分”
江月白移开了收,把白霍的情况说了出来,身后的三人听了大喜,看来现在不用担心白霍的身体受不住御剑飞行了。
“多亏了江兄医术高明,不然哪能好得这么快。”
白霍翻身想要坐起来,江月白伸手扶他被他拒绝了,伤势没完全好但靠自己起来还是可以的。
“江兄,你的眼睛?”
白霍还记得之前在路上时江月白给自己把过一次脉,那是自己就知道他是个瞎子,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已经能看到东西了。
“劳烦白兄牵挂,我能看见了。”
“可喜可贺啊江兄,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喝两杯。”
白霍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拉着江月白去喝酒,看来也是一个嗜酒之人,可惜身上还有伤,所以此事只能暂且搁到一旁。
“还有我还有我”
石虎在后面急得直跳脚,听他们两人要去喝酒但是不带自己,有些不满了。
“好好好,带你一个,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这个酒鬼。”
“不错,我石虎是酒鬼,难道你白霍就是不了?”
“是是是,等我好了,我们俩再来争谁是酒鬼”
白霍坐在车里心情大好,甚至还和石虎拌起嘴来。
“江兄,我今早收到宗门密报,要加速赶回去了,接下来就要御剑而行了,不知江兄?”
唐留宇和江月白离开马车,在山间慢慢走着,唐留宇根本没收到什么宗门密报,不过江月白倒也没怀疑他的说辞。
“江某眼睛才能视物,这山间风景还没看够,况且我那马儿是朋友所赠,所以”
江月白没有说下去,唐留宇不傻,江月白也不傻,接下来应该就要在此地分离了。
“唐某自然明白,江兄这般重情重义,实在难得,佩服佩服,那唐某也不便勉强,祝江兄一路顺风。”
“多谢唐兄好意,江某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唐留宇和江月白回到了马车旁,唐留宇把要御剑回去的消息告诉三人,准确来说是告诉白霍,因为就只有他还不知晓。
“江兄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多谢白兄关心,江某眼睛才得以视物,希望多看看这世间风景,说不定哪一天又瞎了呢”
白霍希望江月白和他们一起走,他不知道唐留宇已经和江月白谈过此事了,石虎也想让江月白和他们一起走,但是这恐怕难以如愿了。
“江兄说笑了,江兄为人良善,老天不会如此待你的。”
“希望如白兄所言”
江月白是白霍的救命恩人,他自然希望江月白能好好的。
“江兄,我们就此告辞”
四人对着江月白行了一礼,江月白不敢托大也回了一礼,除了白霍,其余三人纷纷祭出灵剑,陈世杰携着白霍,四人就御剑飞走了,临走前石虎和白霍还让江月白等着,再见时定要喝个痛快。
他们走了,江月白在不远处的草地找到了马匹,他找到那匹柳亦南送给自己的马,其余的解了缰绳,退了马鞍就把它们给放了,今后是死是生由它们去吧。
“驾”
一声长喝,江月白骑着马疾奔而去,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两旁的树木花草不断地在身边闪退,风在耳边咆哮。
此去天机谷,日程可以大大的缩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