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原来还小心翼翼给李山处理伤口的郭大夫,心中不忿,猛然一用力,将剩下的布块全都扯了下来,李山闷哼一声,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就不给治了。”郭大夫把手里的镊子往旁边一扔,还有些愤愤然地说道。
渡边打量了一下郭大夫,又看了一眼医药箱说道:“哎,看样子你就是村里的大夫吧,所谓医者仁心嘛。罪犯可也是人呀,希望你能本着人道主义原则,该救治还是要救治的。”看着李山的惨状,渡边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可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了,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出另外一番话来。
李山这时有些缓过劲来,听到这话,心中暗想:这家伙够阴的,这会儿装得还挺像,得赶快戳穿他。
心念于此,刚想伸手取出嘴里的毛巾,站在他身后那个敦实汉子一伸手就把他给按住了,这个汉子力气还挺大,再加上李山此时本已是手足无力,竟被他按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他将早已准备好了绳子,麻利地将李山连同身后的椅子一起给绑了起来,顺手还给了李山一巴掌,口中厉声道:“你这个狗东西还敢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山急得想大声喊叫,但嘴里塞了毛巾,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渡边看着敦实汉子熟练的手法,目光充满了赞许地说道:“这位兄弟真是好身手,看来你不简单呀?”
“他是我们村里的民兵队长,我看着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把他叫来的。”柱子这时候插言道。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厉害呢。”渡边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警察同志,看来你也受伤了,我给你看看吧。”郭大夫这时看了看渡边的脚说道。
“那就有劳这位大夫了,你们就叫我老马吧。”渡边一直咬着牙,强忍着脚上的疼痛,脸上却做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时他也实在有些挺不住了,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另一把竹椅上,脱去了鞋袜准备让郭大夫医治。
这边李山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血,鲜血沿着小腿流到了脚面上,又从脚趾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面上。
李山气得心中大骂,你们真是一群混蛋,竟然给东瀛鬼子治伤,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但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大爷这时却走了过来,他从郭大夫的医药箱中取扯了一块纱布,蘸了碘酒涂在李山的伤口上。
李山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似电流般,从腿部自下而上直冲脑门,头皮一阵发麻,就连头发似已直立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不知是由于心情激动还是疼过劲的缘故,这一次李山却感觉没有那么的疼了,他只是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渡边,眼神中充满了激愤之色。
张大爷给李山腿上的伤口消过毒之后,然后又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些药粉出来,洒在了伤口上,最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这个不知名的药粉敷上之后,原先伤口处灼热及痛感竟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之感。
张大爷给李山处理完伤口之后,忽然一伸手,就把他嘴里的毛巾给取了下来。
李山呆了一呆,突然大声叫道:“大家都别信他,他是东瀛间谍!”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哈哈哈,”一阵大笑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众人回头一看,却是渡边。
“你们都看看,这个逃犯真够狡猾的,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耍花样,净在这儿装蒜!”这个家伙摆出一幅看来果然如此的模样。
柱子一听这话,嘴里骂骂咧咧地上前几步就要给李山来点颜色看看。
“慢着,你说他是逃犯,他说你是间谍,这还真有意思了!”张大爷年纪到底大了,做事就比较沉稳,他连忙制止住了柱子,一个被说成是重大逃犯,另一个就更有意思了,居然还牵涉到了间谍!他有些狐疑地在李山与渡边身上来回打量着,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哈哈,看你们为难的样子,要不这样,你们现在谁都不要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明天一大早我们一起到派出所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渡边这时出了个主意道。
看着大伙都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他继续道:“你们也把我跟这个家伙一样给绑起来,你们在一旁看着,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张大爷跟喜旺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是个办法,附近只有镇上有个派出所,离此地还有十几里山路,现在黑灯瞎火地也不太好走,等明天一大早再去也不迟。
商量已定,张大爷转头对渡边说道:“那啥,你叫什么来着,噢,对了,是叫马警官是吧,不好意思,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只好先委屈你了。”
然后吩咐张喜旺几个将渡边像李山一样,用绳子给绑在了椅子上。
张大爷他们都是些普通的山民,根本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表面上看似乎做得很稳妥,其实却中了这狡猾的渡边的缓兵之计,他这是以退为进,目前局势正在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看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渡边心中一阵的冷笑,这几个蝼蚁真是好糊弄,明天谁跟他们去派出所,屋里这帮人是不会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渡边先前的戏演得非常逼真,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喜旺他们或多或少地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当下仅是对渡边进行了简单的搜身,手法也不专业,这也是渡边能够脱困的信心所在,这个家伙目前至少有三种可以脱困的方法。
张大爷看着喜旺他们把渡边绑了起来,回头冲着郭大夫道:“郭大夫,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去吧,今晚真是太麻烦你了。”
郭大夫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这就回去了,不过,明天一大早我跟你们一起去派出所。”
等郭大夫一走,喜旺几个也劝张大爷回屋休息。
张大爷笑笑道:“没事,天太热,反正回去也睡不着,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说实话,你们这几个小子办事我还真不太放心,今晚可得要多留点神。”
众人见劝不住,也就作罢,他们从里间屋搬来了一张竹躺椅,让张大爷在上面休息,其他几个人也各自找地方安歇起来。
看着眼前的众人,渡边眼角不易觉察地闪出一道阴冷的寒光,随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方面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确实有点累了,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会儿,另一方面也想借此麻痹众人,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心念到此,似乎真得睡了过去,不一会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此时,夜已深,屋外黑沉沉的夜空,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屋内也此起彼伏响地起了众人轻微的鼾声。
喜旺躺在竹椅子,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房顶,思绪却来回翻滚着。
曾在武警部队当过兵的他,成功地抓捕过几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为此还受到过部队的表彰。而眼前的这两个家伙,他还真没把他们当回事。
先说那个逃犯,虽然马警官把他说得有多危险,可自己真没把他话眼里,不要说他腿上受了重伤,就是没受伤,凭自己在武警部队大比武第三名的好身手,收拾这个家伙当然不在话下。
至于那个马警官,瞧他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就那样也是间谍?还真没看出来。就这两块料还让这几个人看着,真有点小题大做。
喜旺他们没见过什么真正的间谍,对间谍的印象大都来自影视作品,其实真正的间谍一般都有着普通人的外表,越是这样越不引人注意,跟影视作品里高大威猛的特工根本不是一回事,因此对包括喜旺在内的许多人多多少少地形成了一种误导。
喜旺把这事暂时搁置到了一边,心念又一转,便想到过几天他就要到战友介绍的一家保安公司去上班了,一方面那里有着可观的工资待遇,另一方面可以去到大城市去开开眼界,等打拚几年挣些钱回来,盖上几间房,再找人说上一房婆姨,心中美滋滋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意识逐渐地模糊起来。
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偶尔阵阵微风吹动树叶发出了沙沙声。
而此刻一种不期而来的危险,犹如实质化般慢慢地在这间屋子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