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后厨房歇了灶,贫儿出了角门打算去见三阳真人,这是师徒二人不成文的约定,七年来从未间断过
才出得门来没走几步,仿佛听见有人唤她“喂!喂”
贫儿回过身四下寻找,见角门边角落阴影里蹲了一个人,正在唤她,贫儿走过去问到“你是何人?”
“你记不得了吗?那日晚间就在那边门外你给过我馒头吃,我是铁蛋……”
贫儿这才清楚,只因那日晚间太黑确实不曾看清他的容貌“铁蛋,是你呀,你娘可家去了?”
“我娘该是不回来了!我爹又出去了也一直没回来”铁蛋搓了搓手“你……你还有吃的吗?我又有几日没吃饭了”
贫儿又折回厨房为他取了几个馒头
“只是你娘这么许多日子不回倒是去了哪里?你爹又去了哪里?”贫儿问
铁蛋胡乱的往嘴里塞着馒头,言语不清的说到“我跟你说啊,我爹把我娘卖了,后又拿了卖我娘的钱去赌,赌输了就回来吃酒,酒醒了又去赌,许是钱还未曾输光所以没有家去……”
“好好的为何要卖你娘?世上怎会有如此之人?”
“那日我爹赌输了回来吃醉酒说的,他说把我娘还有我未出世的弟妹换了二十银子”原来三夫人那腹内之子就是拿铁蛋生母的母子血换来的,那黄虫为了银子便把自己媳妇卖给了安大人,留下黄铁蛋一人他也懒得管,一出去就是几日,可怜铁蛋一个孩子,家无粒米下锅,起先邻居家还能吃几口,只是大家伙都穷,后来就吃不上了,那日夜里铁蛋出来寻他爹,饿晕在这边院子门口,幸亏贫儿相救才勉强活了命,只是他又饿了这几日,实在没有了法子,只能又来找贫儿讨吃的
“那你爹若是一直不回去你就要一直挨饿了?”贫儿问道
“是啊!我家院子里的树皮都已被我扒的精光,邻居也被我吃得怕了,再没什么能吃的了”黄铁蛋说到
“那你得了空还来这里吧,我留点吃食与你吃”
“我得空!每天都得空”铁蛋咽了最后一口馒头,噎得直拍胸口
“那你就每日这个时辰来,我给了你吃的就好去看我师父”贫儿说罢便与铁蛋道别去见三阳真人
二
“爷爷?”贫儿远远的便看见三阳真人卦摊处有一道人模样的人,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老神仙
“啊,无量天尊!贫儿来了”老神仙笑到
“是!”贫儿忙施礼“给爷爷请安,给师父请安”
“我听说那黄金蛊的毒是你解的?”老神仙问道
“徒儿之前也并未见过那毒,也并未解过,只是见书上略有记载,便想试试,却不成想竟解了那毒”
“哈哈哈!看来你把这孩子教得甚好”老神仙对三阳真人说到
“我是尽力,也是她自己聪明,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徒儿聪明师父也就轻松些”道长说到
“你可知他们兄弟荷包里还有两截人骨?”老神仙问贫儿
“徒儿知道”
“那你为何未做处置?”
“贫儿与师父相处多年,平日里见师父的法术多是……呃,多是……是招摇撞骗,故而徒儿认为那些整蛊巫术皆是莫须有的东西,不足为惧”贫儿到
“胡说!为师的法术怎么就成了招摇撞骗了?不是也有灵的时候吗?”三阳真人甚是不悦
“师父那也不是靠法术才灵的嘛,只是刚巧用的药石对了人家的症吧?”贫儿到“难道师父可是忘了上个月去东头王员外家捉妖,你偏说人家老夫人是狐妖,弄了半天妖没捉到,差点把人家老夫人手指头给夹断了,结果发现人家家里根本就没有妖怪,只是后院里井口囚了些野风才日日发出怪响,填了井便好了,只是人家打上门来问罪时师父可真是狼狈,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竟把拜三位天尊的礼数与他们施了一个遍”
“逆徒!”道长羞臊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还有脸提那日,你见有人打上门来不帮师父也就罢了,为师磕头你竟还递蒲团上来,你的良心何在?”
“我为师父递蒲团还没有良心吗?我也是担心师父膝盖受了伤”贫儿到
“哈哈哈”老神仙捋着胡须大笑不止“这有妖无妖之事我们暂且不说,只是这南疆苗人的巫术却不大相同,他们善用阴邪之物,施咒使人得魇症,很难对付”
“那承和他二人?”贫儿忙到
“巫术与蛊毒不同,蛊毒发病较快,巫术却需要一些时日,那荷包内的人骨发现得早,因而二位公子并未受到影响”老神仙说到
“师兄,我中原地方怎会有苗人的东西?”三阳真人问道
“白云庵有一人是这个中高手”老神仙到“我知道她的来历,我看这架势是要提防有人兴风作浪了,我担心贫儿有劫,这几日我便留在王府,也可教她些化解之术”
三
“回主子,北院两位少爷大好了”云儿到
“我是知道他二人死不了的,只想叫他们吃些苦头罢了,没成想才一夜竟就好了,那老杂毛不是早上才到吗?竟那么快就被他解了毒?”三夫人问道
“不是老神仙医好的”云儿端上点心来说到“是贫儿”
三夫人才拿起点心又摔回盘中“贫儿!?哼!这几年倒是把她忘了,让她活的未免太自在了些,为何她会去那边院里?”
“那边说是凑巧送厨房做得的东西,偏让她看见了,谁知胡说了几句竟然还就灵了”云儿到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三夫人心内又在盘算着什么,忽觉一阵腹痛难忍,下身竟然见了红,吓得云儿忙扶她到塌上躺下,又匆忙遣了人去请公孙太医
四
公孙太医来时恰巧在门口碰见才下朝回来的王爷,二人便一起过来,公孙太医细诊了三夫人的脉又到外间堂屋写药方
“太医,我夫人可好?”王爷问道
“回王爷,三夫人胎气着实不稳,她上一胎时胎气也是极弱的,生产时又难产血崩,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原本元气就亏损甚重,故而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开了安胎温补元气的方子,还请三夫人多多卧床休息,不可动怒,不可受惊,否则母子二人的性命可能就都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