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切发生着的,我总不拒绝,看着它掉落破碎,无力而苍渺的姿势,我只是观望着,顺其滑散。呲裂着揪扯着心痛的声音,我死寂的寥丧,再深的伤口也已冥灭。
也许偶然的热度,眼中盈着光,浮浅着,耀障了目,幻迷的虚像,我随着追逝,手心渺茫的抓取,不到的距离,咫尺的天涯。
就像那天,我遇见了他。沉寂太久了,总在被驱使着,又总在被迫放弃着,心中无望的吞噬,已将我面目全非。那一刻的抓取,偶然但并不意外。
痛苦的愁望,在脸上化出弥散的弧度,我在和解着微笑,寂得恐怖的过程,阴郁离子的积散。
又有谁会知道这些呢?除了玥儿对我生活的贴切,就只剩下明了,可他已经走了。
那个在喧嚣人群中沉着歌唱的男孩,我爱的尘灰味,旧旧的,像是上个世纪末的人。可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际,擦肩的旅客,那一刻余温的缱绻,转瞬即逝的距离。
没有势均力敌的抗衡,我就像待宰的羔羊,随时献祭的危险,痛意的来袭是没有预期的。可他带离了我,却又漠然屏蔽了一切希望的可能。
他和明是多么相像,却又是多么的不同,尝试着的可能,无果的离散,我失败了一次,他停止了我再一次的跌落。
不过,这些都是余后所想了,当时却只道是惘然。
二
每天中午的准点守候,我不知道他的等待。
我的生活依旧平寂地向前潮涌着,没有丝毫波澜的伏浪,上一秒下一秒早已失去了区分。
对他,我没有任何刻意暧昧的修饰,远近距离或是时间的差合,我只是随心,漠然的,寂寂的风飘过,我的眼中已失却了他的存在。
今天,锁门的时候,抽脱钥匙的一瞬,白粉墙剥落下一块,悄然无声的而至,那样静默疏离的姿态,快速地,决然地,不存一丝迟疑。
我感到一种孤寂的回响,相鸣的心事,疏通着的感情的脉络,那一刻,我们是彼此的安慰。
我将它捧入掌心,抚揣着,粉泽的质感,鼻息的轻贴,陈腐而清冷的扑面。我想,我会记得它。随着的流逝,我手中所握有的到底不多。
不出意外地,我迟到了,随着的接踵而至,是熟络了的,我早已失去了所谓。同学们鄙夷着不屑的目光,这样的出糗,他们也已见怪不怪,只是,我害怕的是玥儿,我害怕碰触到她的目光,将我剥离得支离破碎的目光,她眼中的伤。
我的一切的伪装,她都知道。她对我始终抱着无法理解的相信。
“曦,一定要这样吗?”她的声音中恳求的气调,牵扯着的忧虑不安。
“对不起,玥儿,我只能如此。”
“为什么明一定要走?”
“和他没有关系……”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玥儿。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看着她的欲言又止,我再次说道。
三
最近的嗜睡加重,白天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突如其来的一场跌落,然后人事两空,彻底告别这个世界。这样的幻想是时时会有的,来自某种招引,来自对生活的困倦。
然而,这又算什么呢?满载着阴影的虚幻,不过充盈着虚空的泡沫,一触即破,只是很多时候我都沉浸其中罢了。
深夜的警醒,火车的嗡鸣呼啸,那种惶恐着不安的境地,撕扯着低吼的哀痛,才是真的一分一秒在透析着生命的绝望。
可麻痹是神经的伤,我还是有知觉的,我的生命还在脉动着,它明天还将继续脉动下去。所以,一切的一切到底还是算不了什么。
或许,人生本就是一场愚妄,构架着,价值不过后来的填补。总得为活着而活,为活着而找一个又一个说服着的借口。庞大的宏局,渐落着,一场游戏的散幕。
四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妥协,这一次似乎就这么接受了,不费吹灰之力的,以最不可能的方式。
生命的无数次擦肩,我还能剩下多少邂逅呢?一个苍白笑意的浮散,手中划着的流逝,一次偶然的抓取。这一次,我似乎是失去所有顾忌了。
就在他的面前,余光里那个清俊的身影,他眉梢微皱的情绪。我喜欢他的这个样子,总是越过彼此的存在,不禁太过寥寥了。或许,是我疯了,但一切后果的承担我都有预支的承受。
那个男生,帅气的外表,我扬起笑脸走了过去,堆积着的诚意,随意而轻飘着的招手姿势。他迷惘着的无措,同样的笑容,却是虚虚的尴尬心事。我知道他认识我,所以毫无不适心绪的弥散。我的大胆总是透着胁迫,我只要没有拒绝的可能。这种掌控的感觉,安全集聚的沉实,虽然来自深重痛意的报复是接踵而至的。
我对他告白我的心事,说的时候,内心掩不住的鄙视嘲讽,我在说谎,一个善谎者的表演。以前的自卫,现在只是一种罪。
近乎愚蠢的,我在掌控着,却是实实在在已经失去了控制……矛盾的对立从来都没有偶然,就像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却总在伤害着任何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预期的到来注定是一场失落,虽然我无法明白自己还在祈求着什么。
看着自己的一步步走离,却是真的一步步远了,早就明了的一切,我的奢求愚妄。我不禁笑了,嘴角蔓延着纵深的弧度。一天又一天的寥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的目光划过天幕,苍白的,始终格格不入。
深沉着的,他早已看穿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有多少涵盖呢?他没有一丝疑惑的,只是没有预知它的到来。
瘦削的脸庞,清俊的气息,旧旧的尘灰味,多么不期的邂逅,然而相遇后的离散,剩下的只是些破灭的心事。脱落的轨迹,遍寻不到的距离,时光的划痕,何曾有过任何足迹。
五
“听说鱼的记忆有七秒,蛇的记忆有三秒,那么比蛇更短的记忆有几秒呢?”
“那个饲养员,她和那些蛇相处了那么久,可是三秒之后,它们就把她全忘了。”
“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不属于的再久也只是生疏。”
我空寂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像是抛向了虚无,连回音也寥散了。
“为什么总是我一个人呢?即使你在我身边,我也感觉不到温度的存在。”我望向他,那个帅气的男生,我对于他是如何的陌生,今天才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我确信了他的眼神,第二次,一次偶然机遇的邂逅,第三次,现在,只是无聊,无可不可的再见。
“你聊天的方式真的很独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抱歉地看着我,略带些狼狈的神色。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一路缄默着,目光飘忽在道旁时而掀起的尘灰里。在抬头的瞬间,忽然亮敞起来的眸目,我迷恍着,不禁就笑了。静静阳光的倾洒,微微轻风的流泻,多么平实而和美的一天,现实而正常的,多好。
“你该问我,我为什么不问你的名字呢?”我望向他道。暂时眼中的悦色应该够支撑起一段沉重的堆积,我想。
“为什么?”他问得很恳切。实诚着的,不过是加载我的负重。
“没有为什么,很简单……你叫什么名字?”这回倒是我吞吐了。其实本意不过没必要,没有等待的不期本就冷淡。可我知道,我已丧失了这项随意的权利。
“程家航,你呢?”
“陈曦,你叫我曦就可以了。”
“哪个曦?”
“晨曦的曦。”我对他笑了,轻轻地掩了掩嘴。
“清晨的阳光的意思。”我再次说道。
“哦。”他摸摸后脑勺,也笑着回应了一句,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我以后就叫你程吧,我喜欢简单一点的称呼,自在又亲切的。”
“可以。”
“你怀疑过我吗?”走过一段路后,我向他问道。
“什么?”
“上次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对你说那些。”
“这应该很正常吧……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声调很沉稳,不过带点犹疑的意味。
“也是,以你的长相和性格,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
“不过,你喜欢的人肯定也不止一个。”我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睛,再次说道。
他别过我的目光,眼神里不确定因子的移动,晦晦的色感。
“但这也很正常,不是吗?你毕竟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或许是因为曾经的不甘。我曾遇见过这样的一个男生。
然而,不可否定的是,我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人们对责任的承担总是抱有不确信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