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心里忐忑,但还是跟着沐雪非上了高楼。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按理说百宝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去找百宝,反而要找他。
不过忐忑归忐忑,他不太相信沐雪非会对他下手。沐雪非在黑铁军中眼线颇多,他来到夜狼营这种事她必定早就知道了。之前没来找他麻烦,现在才来找似乎有点不太合理。
“我去了夜狼营没找到你,就知道你是在这里。”沐雪非说。
江白心里一惊,心想这郡主对自己居然这般了解,看来不能轻易过关了。
“我不打算废话,你是天下知名的小偷,众生榜小偷第二的人物,所以我来找你帮忙偷一样东西。”沐雪非说得直接。
江白再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沐王府的郡主,居然希望偷一样东西?
“不用担心,我会付出相应的报酬。”沐雪非进一步说。
江白这下确认了沐雪非一定是有求于他,知道了这一层就好办了。他轻松地吐出一口气,说:“真是笑话,我江白偷东西从来不是为别人而偷的,你能付出什么报酬?”
“是么?”沐雪非微微一笑,玉指一横,只好指向醉生梦背后那片黑色的世界。
“那他们呢?”
“喂,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江白脸色一变。
沐雪非冷笑,饶有意味地说:“我猜……你与他们或许存在某种渊源,比如来历……”
“够了!”
江白打断了沐雪非的问话,直接了当地说:“你到底想怎样?”
见江白已经认真起来,沐雪非知道时机已到,于是说道:“很简单,你不是一直想帮他们吗?如果你能帮我办完一件事,我会帮助他们回到故乡。”
江白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如果是沐王府郡主的承诺,由沐王府出马的话,这里的人离开这里完全是有可能的。只是,沐雪非付出如此大的报酬,所要办的事必然不会简单。
“你想让我做什么?”江白决定尝试。
“偷一个人。”
“人?”江白傻眼了,他试过偷各种各样的的东西,唯一是没试过偷人。
“丞相之女,公输丹。”
“什么?!”江白这下是真傻眼了。且不说沐雪非为何要偷公输丹,光是这偷的难度就太大了。丞相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有着公输右这种老怪物的存在,加上公输丹又是一个大活人,她凭什么一声不吭地跟着走啊。
“为什么是公输丹……”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沐雪非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行动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江白一脸怅然地回到夜狼营。
刚回到,发现百宝正在给白晨上药。此时的白晨看起来像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相当凄惨。
“我没看错吧,白大侠。凭你的功夫也能被人揍成这副模样。你莫不是惹上什么大人物了?”
江白一路走来,先是惊讶,然后很自然地嘲笑起来。心想这小子功力大增之后十有八九是寻滋惹事去了,否则怎会被打。
白晨鼓着气,难以掩饰的悲愤通过眼神迸射出来。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经江白这一句,又再次暴怒,一拳砸在桌上,口中喷道:“真是欺人太甚!”
江白暂停脚步,皱了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时辰前,白晨出现在斗金台。
所谓斗金台,是放天城最大的拍卖场,里面所拍卖的东西来自整个寰瀛大陆,或是精巧奇怪,或是妖异夺目,亦或是富贵逼人。
白晨从胖子范统那里得知了它的存在,于是便过来了。他本意是想要淘到一件值得送给女生的宝贝,烟雨姬毕竟不是普通人,所以在礼物上需要更加心思。
是的,江白的一番话没有令他就此放弃烟雨姬,反而是给他找到了方向。要让一个女人爱自己,礼物是必不可少的。
按照范统给的指引,他先是过去柜台处领了号牌,然后戴上青铜面具后在一位长相妖艳的女子带领下步入斗金台的中心。
首先是一条长长的黑色通道,随着逐渐进入,通道里的黑暗逐渐退散,眼前的光亮开始明晰起来。
白晨往四周观察,看到墙上大大小小地镶嵌着夜明珠,可见财力。
走过通道,他们来到的是一个“凹”字形的巨大空间。周围斜陡着的是整齐排列的座位,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人,每个人都隔着很开且都戴着面具。
而在中间的是一个铺着红毯的巨大拍卖场。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光头中年男人正在摆弄着他的一字胡,在他旁边是一个单脚撑起的支架,上面端放着一个白玉壶,煞是夺目。
女人把白晨带到一个写有他号牌数字的座位上,和其他人一样,这个位置同样距离彼此很远,看得出来是斗金台有意如此。
“公子,拍卖时只需举动手中的号牌就好,拍卖师会告诉你每一场拍卖的规则。”女人微微欠腰,粉艳的脸上露出微笑。
白晨一知半解地坐下,听起来似乎也不难,所谓斗金不就是比谁的金多么?谁的金多,谁的声音就大。
“那奴婢就先行退下了。若是其中有什么想要帮忙的地方,公子可以按动座椅上的暗弦,奴婢就会再次出现。”说着,女人指了指白晨座位边上的一颗玉珠。
大概是个机关,连接着外界的提醒机制。
白晨点了点头。
女人走后,白晨才把注意力放到下面的舞台上来。此时舞台上的光头男人正扯着嗓子喊着:“九幽白玉壶,三千金第二次!还有更高的吗?”
周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保持着坐姿,对台上光头男人的手舞足蹈毫无起伏。
“三千金第三次!”光头男人最后嘶吼般喊起来,“恭喜代号甲一五的这位公子。”
甲一五?白晨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号牌,只见赫然写着丁二一的字样。看来是斗金台用来避免身份暴露的方式。
所谓怀璧其罪,对很多人来说,越是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仅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宝物,更是保存自己的性命。
这时候,被拍下的九幽白玉壶已经撤下,下人把新的拍品呈上来。
是一个小小的药瓶,大约不过两节手指的宽度。药瓶的样式十分奇特,以阴阳鱼的方式展开,一半为黑,一般为白,颇有阴阳家的风骨。
“此药名为阴阳两生丸,出自阳生道炼药师司空冷之手。司空冷本是九道阴阳门大家,后改入阳生,但在炼药上仍独具阴阳之道。此药便是他的杰作。”
说着,光头男人打开药瓶,倒出里面一黑一白两颗药丸,也仅有这两颗药丸。
“此瓶共有两颗药丸,黑者为阴,白者为阳,服黑改阴,服白易阳,为变化道。换句话说,就是吃了黑色的就会变成女人,吃了白色的就会变成男人。不过这变化并非是永恒的,它的药效只能保持一个月的时间。”
此言一出,座上的众人不由得纷纷发出阵阵的低笑。面对这所谓变男变女的药丸,他们更多的只是猎奇的态度,对药物本身的用处兴趣不大。这种药丸更像是某种恶趣味,或是一种恶作剧。
与见多识广的他们不同,初次来到斗金台的白晨却是被能够改变性别的药丸给惊到了。斗金台果然名不虚传,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拍卖。
台上的光头男人无视众人的窃笑,继续他的喊话:“本场阴阳两生丸底价五千金,每次起价两千,诸君可以开始竞拍了。”
话音落地,周遭的窃笑声更大了,仿佛光头男人口中的是什么见不到人的东西。
“没人起价吗?”光头男人疑虑地问向众人。
这时有人忍不住嘲笑着说道:“老童,就这么两颗药丸你就敢要五千金,是要笑死谁呢?”
被称为老童的光头男人一本正经,说道:“作为能够扭转阴阳的药物,我并不认为它的价格有任何问题。当然,对于不需要的人来说,它无疑是高了的。但对于需要它的人来说,它就是无价之宝。”
“扯什么玩笑,难不成这世上真有想要变成女人的男人吗?哈哈……”
老童微笑不语。
白晨也在跟着发笑,那个人虽然说话很粗鲁,但道理是清楚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要变成女人的男人呢?
怎么可能……等等。
白晨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江白。这个长相如女孩般的秀气的家伙若果真的变成了一个女人……
靠!
白晨一下子惊醒,见鬼,自己居然在幻想着江白变成女人。他摇摇头,强扫去脑海里江白的画面,但那张脸就是挥之不去。
也许是因为太过好奇了,他突然真的开始认真考虑江白变成女人这件事,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忽然触动了一下。
他把手中的号牌举起,好奇心在这一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