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林安世的记忆,倒也清楚林安世的身份,哟呵,这林安世可不只是一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读书人之中最顶端的那种。
正所谓诗曰:三千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绿袍乍著君恩重,黄榜初开御墨鲜。龙作马,玉为鞭。花如罗绮柳如绵。时人莫讶登科早,自是嫦娥爱少年。
林安世轻声吟唱,又见掌声。
掌声从屋外传来,林安世起身下床来,推开屋门,现在,他就是林安世了。
院子里,老僧满脸沟壑,一脸慈爱,见到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双手合十,然后比了比大指姆。
林安世也还了一礼,笑道,“安世声音有大了些,打扰言空大师了。”
言空笑着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指着地上,然后又开始打扫起来。
林安世倒也不奇怪,言空大师修炼的是闭口禅,听闻已经足有近五十年的时间没有说过话了。而且言空大师在寺内辈分极高,乃是上上代老主持最后的一个关门弟子。
老主持死后,上一代主持也在十年前逝世,同一代的弟子接连逝去,到如今的金顶寺主持,言空大师就是唯一一个最高辈分的了,主持见到了言空大师,也得行晚辈礼,口称大师。
言空大师继续扫地,不再说话,林安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空气清新,天色蔚蓝,和地球,完全是两样。
不过比起寺庙来说,金顶寺也未免太过有一些空气清晰了,丝毫不见香烛烟味,在记忆里,这金顶寺虽然传承已久,足有数百年的历史,但是香客却没有多少。
林安世没有出去到处转转的心里,他此时的身体还能够感觉到一些力弱,这原身是气急攻心,吐血三口,又是风寒入体,如今虽然好了,却身体却依旧虚弱着。
林安世想起了屋内还有一柄剑,回到了屋里,取出那柄剑,慢慢舞动起来,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里,还是有一些剑法的,正所谓是君子六艺,书生持剑,也是寻常。
院子内显得很是和谐,老僧扫地,秋风带走落叶,青年舞剑,不急不缓,律动极佳。
“踏踏踏。”
缓步的脚步声响起,又有几人来到院子内。
林安世舞剑一会,也有一些流汗,虽是秋日,温度却也不低。
见到来人,林安世停下手中动作,连忙道,“前辈好。”
金顶寺除了主持之外,还有两个人,身份都是不低,在来到金顶寺前,都是权利极重,一人为大学士,一人为将军。
来人正是那位大学士,点了点头,张以方露出放心的笑容,“既然能够舞剑,那么看来身体是好了。”
林安世歉意道,“让前辈担心了。”
张以方笑着摇了摇头道,“安世,这里可没有什么前辈什么的,我也只是一个老僧。”说完,张以方看向了言空大师,“言空大师,弟子打扰了。”
言空大师摇头笑笑,继续扫地。
张以方笑着看着林安世,“既然你已经能够舞剑,那么我也不用担心了,你的两位兄长听到了你醒了,带了一些吃食过来,你们聊吧,我便先回去了。”
“晚辈送送前辈吧。”林安然连忙道,这前辈二字,是在文人一道的称呼。
“不用了,你好生休息着,虽然你好了一些,却也要记得不可过于劳累,这剑,还是再修养两天再舞吧。”叮嘱了两句,张以方缓步离开。
林安世看向留下的两位青年,张以方的大儿子先天体弱,少年身亡,这两人是张以方的老来子,年纪比他大一些,却也没多少,二十来许,一人叫做张持身,一人叫做张守正。
这名字,皆是源于书中,读书人当正心,持身守正。
两人和林安世也很熟悉,都是同一届的学子,林安世笑着一礼道,“见过两位兄长。”
张持身为人较为严肃,点了点头道,“安世兄,君子以养气,切莫在这样了。”
张守正则是和其兄张持身完全不同,性格和名字完全相反,极为活泼爱玩,见到张以方离开,窜到了林安世面前,不停的打量。
“安世,我听沙弥们说,你是气急攻心,吐血三升,你是真的吐了三升血吗?”
林安世闻言愕然,苦笑道,“人之身体,如何能够吐血三升?岂不是死定了?守正兄不要挖苦我了。”
“假的吗?”
张守正哈哈笑道,“我就觉得是假的,我都不能吐血三升。”
“······”
林安世沉默,看来,这张守正,似乎比记忆里更加“活泼”啊。
“守正,勿要胡说,吐出了三升血,还能够有你这个人吗?岂不知气血亏空之语?”张持身重重的说道。
张守正耸了耸肩,看着林安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篮子,“安世,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快进屋内。”
“那我可要多谢两位兄长了。”林安世笑道。
张守正领在林安世前面,已经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那边,张持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有一些失礼,转身看着言空大师,谦逊有礼。
“言空大师,我等打扰了,大师如果不介意,请一起吃一些吧。”
说起来,眼下这日头高照,也是快要到中午了。
言空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手,示意自己不能吃,然后继续扫地。
张持身又是恭敬的一礼,然后才跟着去了房间。
看着张持身进来,张守正连忙来到门前,将房门关闭上,然后一脸小心翼翼的来到桌前。
“你这是???”
张持身皱眉,看着张守正。
“大兄收声,我可是为安世带来了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
不能见人???
林安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看向了张守正。
张守正一脸笑意的揭开了盖着篮子的丝布。
“······”
“这是????”
篮子内,一个小壶,银色暗淡,然后是一叠小青菜,张守正将那小青菜端出来,下面又是三个油纸包裹。
“呼呼~~~~~~”
呼了两口气,林安世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一些味道,不过却不是小青菜的香味,而是肉香味道。
“哒哒哒!!好东西来了。”
张守正一脸笑意的将其中一个油纸包打开,然后顿时香气四溢,热气滚滚,那是一只烤鸡,油光腻腻,散发着极为浓烈的香气。
“咕隆······”
林安世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他早就饿了,不过全靠着李小妹送来的两个米锅蛋支撑着,眼下时近中午,等一会寺内也就该开饭了,不过这肉香,倒是让他提早的食欲大发。
张持身瞪直了眼睛,响起了刚才言空大师的动作,不是直接摇摇手,而是先指了指自己的嘴,不能吃!!!
“混账!!!!”
当然不能吃了,出家人不吃荤腥!!!言空大师拒绝可不是因为礼貌或是其他,而是因为他们带来的东西,准确的来说,是张守正带来的东西就不对。
张持身一声暴喝,林安世惊醒,张守正表情愣住。
暴喝是因为张持身现在很不满意自己这个弟弟的作为,简直混账,惊怒之下脱口而出。
惊醒是因为林安世忽然想起,这里可是金顶寺,寺内是禁止一切荤腥,这可不就是之前张守正说的那句话吗?“见不得人”。
愣住的张守正自然是因为还未曾发现者自己的举动是有多出格。
屋外。
扫地的老僧听见屋内的暴喝,摇头笑了笑,嘴唇无声的动着,念着“阿弥陀佛”,然后继续扫地,脸色平静,没有波澜。
屋内。
张持身一把抓住了张守正,怒气道,“不知好坏的东西,随我去见父亲,看看你今日是怎么坏了金顶寺的数百年规矩的!!!”
“大兄!!!!”
张守正叫了声大兄,被张持身拖拽着,就要拉走。
林安世脸上挂起了苦笑,上前两步,抓到了张持身的手臂,“持身兄,守正兄或有不对,但是也是为了我所思,这才犯了寺内的忌讳。”
张持身脸色怒气不消,直直道,“安世,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都是这个混账做出此等错事,你且放心,我不会让此事牵扯到你的。”
林安世摇头苦笑,“持身兄误会我了。”
林安世伸出双手,“若是持身兄非要带着守正兄去见大学士,不如也拘着我一起去吧,若是无我这一身病痛,想必守正兄也不会犯下这等错事,错当在我。”
“安世???”
张持身愣住了,“这这,这分明就是守正的不是,和你,和你生病有什么关系,我这,这。”
林安世道,“若是我不生病,守正兄怎么会带着这些酒肉前来看望?岂能不是林安世的错?”
张持身看着林安世,林安世一脸苦笑,却眼神坚定,恨恨的瞪了张守正一眼,“糊涂东西,你岂知你犯下多么大的错事?”
“若是今日这篮子里的东西被别人发现,便是父亲也会受到责问,丢尽脸面不说,安世的名声也免不得受到影响,真是糊涂!!”
张守正脸色早就煞白,方才知晓自己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若是这样被大兄拿住到了父亲面前,想起父亲的性格,他怕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大兄,我,我保证不会了。”
张持身怒气不消,冷声道,“你该向安世赔礼才是,若不是他求我,此时你已经被父亲动家法了。”
张守正连忙看向林安世,心中自然是感激无数,正欲脱口说话,又见林安世摇手笑了起来。
“守正兄,不必多言,反倒是我,还要多谢守正兄为我带来这些吃食才是,要知道现在的我,肚里可没有什么油水。”
林安世眨了眨眼,“不过想要吃这些东西,寺内可能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拿着去外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