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缓缓破开云彩,不一会儿,一绥绥阳光照进了凤凰谷,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茂密的树林,照在了大榕树下的茅草屋上。
林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渐渐淹没了风声,本来吵杂的声音,却更让人觉得沉寂,整个林间似乎充满着一丝哀伤。
“时间到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言语中感觉不出悲喜,像是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又像是一种叹息,毕竟这一刻和这里一切都将成为永别。
顺着声音望去,两个佝偻的背影出现在茅草屋前的大榕树下。
两人都是满头白发,身姿微微抖动,只能相互依靠扶持的走着,缓慢的向树旁的大长登走去,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老头子,你后悔过吗?”
两人刚坐上长登,老婆子盯着老头子问道。
老头子两眼温柔的看着老伴,嘴角上弧,脸上挂着笑容,对老婆子的问题不作回答,只是微微摇着头。
“你呢?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本来我们可以永远相守在一起的。”
老头子对老婆子反问道。
老婆子沉默了一会,也学着老头子一样摇了摇头。
“我想……你是对的,也许时间真的能催毁世间所有的美好。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更原意暂时的分别,去等候下一次的相聚。”
老婆子说完,长舒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脸上也渐渐的浮上笑意,只是眼中仍有一丝忧愁。
“下辈子,我们……真的能相守吗?”
“一定会的!”老头子很肯定的说道
说完,轻轻挽过老婆子的身躯,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哎,老头子,你说做神仙倒底是什么感觉呀?”老婆子依偎了一会又庸懒的问道。
老头子看了看老婆子,内心有些惭愧。他知道,老婆子对修仙一直都很向往,而他却一直没有让她如愿。并不是说他真的想自私的占有着老婆子,只是,神仙,哎………
“做神仙,就像做梦一样吧,除了空虚的美丽,没有所求,没有所爱,没有心,只留一具躯壳……”
老头子回答道。语气里带着点伤感,他曾经也是其中一份子…
“神仙真的有那么凄惨吗?”
听着老头子那感概的样子,老婆子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的。神仙其实也就是一群可怜而又自大的行尸走肉罢了。可悲的是,他们从不自知…”老头子听到了老婆子的嘀喃,顺嘴回道。
说完,轻轻抬头向天空望去,眼神中充满着嘲笑与怜悯:“好可怜的一群行尸走肉……”
“叮铃铃铃叮铃…”
太阳彻底爬出了云层,微风拂过,大榕树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发出了响声。
听到铃声,老婆子从老头子肩膀上爬起,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低眉莞尔,像极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老头子,下辈子见了。”
说完,老婆子双手托起老头子的脸颊,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虽然年纪己老,那声音却仍不失妩媚。
“好,下辈子再见…”老头子回道。
说着,轻轻抓住了老婆子的手,慢慢的两人的十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很快,老婆子将头靠回老头子的肩膀,缓缓合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滴落,整个人,瞬间没了生机…
“叮铃铃!叮铃铃!”
大榕树上的风铃,响声变得越来越大,声音传得越来越远…
老头子的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不经意间,随着铃声躁动,缓缓垂下了头来…
遥远的天边,升腾起绥绥的炊烟。这是一个小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姓李,所以这里又被别人称为李家村。
在外人眼里,李家村可不得了,因为李家村有个神符相师,十里八村这挨着李家村的人,很多都受到过神符相师或多或少的恩惠。因此大家都对神符相师都是尊敬有加。
神符相师名叫李修凡,今年己经八十有五,不过听说十几年前就带着老伴出门去了,好像至今未归。也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从离开那天起,仿佛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
李修凡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古焱,小儿子李古淼。两个儿子都是五行缺一,大儿子缺火,小儿子缺水,相克而又相生。
因为两兄弟都五行缺一,命薄,因此两弟兄都随父亲学了点本事,本意只是强身健体,没成想却在这方圆百里中赚到了不少名气。
大儿子李古焱,主学符,二儿子李古淼主攻相术。
因了父亲的名声,又有几分真才实学,来请他们画符相面的可不少。连当地的县老爷也是年年请他两兄弟看上那么一两回风水,求上几道灵符。在李家村,两兄弟也算生活得比较顺心如意了。
“爹!风铃响了!风铃响了!爹!爹!”一个七八岁的少年,大喊着从一座阁楼里冲了出来,直奔前厅跑去…
少年慌慌张张跑进了前厅,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微微抬头,只见父亲双眼直愣愣的瞪着自己,心头一惊,瞬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锋儿,火急火燎的成何体统?没看见为父正在招待客人吗?有什么事情待会再来和我说。”
少年吱唔几句,听不清说的什么,目光悄悄往父亲左边椅子瞄了瞄。
“唉!这不是县太爷吗?离上次请的安神符才过了半年,今儿怎么又来了?”少年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