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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谈

葛小伦在彦的花园站了有一会了,一直也不见彦回来。他多少有些担心,刚刚碰上的那明天使可来者不善。

又过了一会,天色渐暗。天城城内的大街小巷亮起了街灯,城中的天使女战士们开始聚集起来,在天使山下的天使广场上说笑谈心。

小伦的心微微一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天使们这么有生气的生活,眼下的繁华甚至让葛小伦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正在他看着天城夜色看的入迷的时候,彦轻轻的推开花园的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伦啊,今天晚上我们得开一个会,就不陪着你了。”

葛小伦忙转过身来冲她点点头:“哦,知道了。”

“第一次看见天城的晚上吧,觉得怎么样?”天使彦陪在葛小伦的身边,陪他一起看着眼下的天使之城。

葛小伦眼神闪亮,问:“天使们......天天都这样吗?”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啊,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怎么?难不成你也以为我们的生活只有训练?”

葛小伦挠了挠头。或许在他的刻板印象里,天使们只为战争而生,只会追求所谓的正义。眼下的这一幕真给他上了一课。

“我没想,真的没想到啊。”

“战争间歇的时候就是我们难得的假期。我们也是人,只不过寿命比地球上的女孩长罢了。”

看着这一切,又听到彦这么一说,葛小伦忽然间觉得那些天使亲近了许多。同时,他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地上的那名天使,觉得那个天使的所作所为有点煞风景,问:“按你那么说,天使们关系不都是挺好的吗,那刚刚的那个天使为什么?”

“哦,你说她啊。冷。”

葛小伦一愣。没明白彦什么意思。

彦原本没怎么在意,看着一脸迷茫的葛小伦,有些讶异重复了一遍:“天使冷,啧,你忘了吗?你应该见过她,天使冷。只是一千年没见面。”

葛小伦认真的想了想,他见过的天使不少,和冷也可能见过面。但现在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她了。无论怎么想也不能把名字和人连到一块,索性摇了摇头。

“看来你都把她忘了啊。没事,那就再介绍下吧。天使冷,比我大了两百岁。我们俩从见面的的第一天开始就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彦低下了头,打趣的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八千年前那会儿那时候还真是有意思。不过别担心,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最信任的天使。”

葛小伦点了点头。忽然,两人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微弱的咳嗽,蔷薇醒了。

葛小伦听见动静,立马跑回到了彦的房间里。

彦的心里一沉,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小伦为蔷薇的身体提心吊胆的样子,她想跟他说的话还没等说就全堵在了心窝里,成了一团乱麻。她叹了口气,失落的躲在花园的角落。

房间内,蔷薇挣扎着坐了起来。葛小伦给蔷薇温了一杯水,把她抱在怀里,这一抱才发现蔷薇比以前又轻了一些。

“怎么样?”

“我没事。”蔷薇勉强的喝了半杯水,“小伦啊,彦呢?”

被蔷薇一问,葛小伦才意识到彦没跟自己进屋。他四下看了看,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刚才她还在我身后啊,一转眼功夫就没了。”

葛小伦一直不拘小节,但蔷薇不是。她看到窗外有人影晃了晃,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伦啊,我看,你知道我醒了你就直接进来了吧。”

葛小伦茫然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一会看到彦一定记得跟她道歉,听到没有?”

葛小伦没反应过来蔷薇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过没来得及他细想,蔷薇的话锋就一转,接着问他:“对了,地球的事儿,你,告诉彦了吗?”

他又黯然的摇了摇头。蔷薇追问:“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葛小伦深吸了口气,地球上的梦魇再次出现,一幕幕恐怖的场景开始在小伦的脑海中循环,他痛苦的摇摇头:“我,我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事儿,我想把它们忘了,然后重新开始。”

蔷薇虚弱的笑了笑:“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次的事儿不是巧合,天使们应该知道。这对我们,对天使们,都有好处。”蔷薇咳嗽了起来。

“......我真的不想再把我的伤口揭开了。”葛小伦扭过脸去。试着冷静下来。

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你的伤疤又不是金子,何必要让我和彦去揭?但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强。如果不调查明白,它永远都是祸患。你彦陨落,你自责了一千年。如果萌萌,琪琳,如果她们都像我们这样深陷绝境,最后战死在地球,你会自责多久?你还有脸回到地球吗?我蔷薇有你救,可她们没有。”

蔷薇的身子还很虚弱,动不了气力,说出来话的语气也很平淡。尽管如此,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像刀子一样扎了葛小伦的心里。

葛小伦认真听着,他思考了一会,问道:“可彦……现在在哪?”

蔷薇一笑:“她走不远的,小伦,我不得不承认。她是天底下最心细,最敏感,最要强的女人。可能,她也是这天底下最关心你的人。见到她之后,记得道歉。”

“别说了,我自己静静。”

葛小伦把剩下的半杯水给蔷薇喂了下去,慌乱的逃到了花园里。刚才被蔷薇的话说的头昏脑涨的他被天城的夜风一吹,这才安下心来。

他在花园里踱着步子,一个人举棋不定。这件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紧接着,梦魇再次袭来。恐怖血腥的景象再一次闪过他的脑海。这次的景象更加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炮弹在他眼前爆炸的高温和气浪。刚刚蔷薇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的烙在他的心坎上。琪琳,萌萌,他们要是都像蔷薇这样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蔷薇是对的。

他打定主意,地球发生的这件事,他的确得跟彦谈。但现在彦在哪呢?

估计彦走不了多远,几分钟前彦还在跟他聊天说话,等他照顾完蔷薇后回来彦就连人影都不见了。她能去哪呢?她......

想着想着他就咽了口唾沫,一下子明白蔷薇让她看看见彦就道歉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刚刚和彦聊天,本来聊得好好的,蔷薇突然醒过来,自己就忙着去屋子里照顾蔷薇,连句话都没说就把彦晾在原地了。这要是在地球,放到哪个姑娘身上都肯定不能乐意,更何况是彦。

“我真是个混蛋啊。”

没办法,这都是他自己犯下的错,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他清了清嗓子,冲着四下低声问道:“彦?你在吗?”

过了好久,彦才慢慢从花园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眼里藏着些许失落,问:“蔷薇,还好吧?”

虽然他知道自己要给彦道歉,但压根没想好要怎么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没想到彦挑这时候走了出来,把他一下子弄僵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好长时间一动不动。

葛小伦咬着牙关,这次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没办法,他硬着头皮走到彦的身边:“对不起,彦……刚刚我……我不是故意扔下你的。我……”

说到最后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葛小伦干脆慢慢的抱住了彦。

葛小伦虽然嘴笨,但他抱得倒是很诚恳。只是他把彦吓了一跳,她压根没想到葛小伦会用这种方式向自己道歉。更让她诧异的是,他的动作明明很慢,不过自己还是莫名其妙的跑到他怀里去了。

虽然说两个人并不陌生,但这样的动作还是让彦的脸一红,用力推开了他:“你该道歉的不仅仅是这个吧!上来就抱着我你想做哪样?下次做事再这么不过脑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葛小伦忙举起双手退了一步,连忙道歉:“啊!对不起,彦。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了......”

彦瞟了他一眼,少有的扭捏的说着:“说那些干什么……好了,刚才的事情就原谅你了。”

看到彦原谅他了,葛小伦这才放下心。虽然这一出把两个人都弄得有些尴尬,但现在是聊正事的时候了。

“彦,地球的事,我想跟你聊聊。……你还记得你和我约定的那天吗?”

彦的心一动,她的确想知道地球发生了什么,一直在等葛小伦说出这句话来,没想到让他见过蔷薇一面只后,剩下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

这是一次长谈,葛小伦认认真真的讲,彦也仔细的听着。算起来这也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有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靠小伦的脑子记得不大清楚。只能深一句浅一句的说着零碎的故事。

幸好,彦能靠着自己暗位面的记载把他说的故事串起来,来龙去脉能搞清楚,那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天使们帮着地球赶走了饕餮,但凯莎陨落,她们自身也有要处理的事情。天使们撤离后一年,雄兵连听从地球防卫的命令,化整为零分散在世界各地,继续捕杀留在地球的饕餮残党和恶魔余孽。在日渐成熟的科技和武器的帮助下,在短短的几年之内,绝大多数的外星人就雄兵连的联合军队绞杀殆尽。

战争结束之后,人们开始在一片片废墟上重建自己的家园。同时,人们开始讨论将来人类要用什么手段抵御外星威胁。

人们想出了三种办法,第一种是在全球部署防御巨炮;第二种是打造一支人类自己的舰队;第三中就是重启造神计划。最后,人们打算先执行前两条提议,神神鬼鬼什么的人们还接受不了。

于是。短短几十年之后,巨炮在世界各地建成了。由它们组成的火力网可以瞬间让一座小岛永远的消失在地图上。在配合地球的卫星一天24小时的监控下,连一只外星苍蝇都无法进入地球的大气层。

时间又过了百年,新的技术突破如同爆炸般铺天盖地。无论是基础学科还是科技领域都诞生了一个又一个颠覆了全人类认识的辉煌成就。无数的成就把人类文明推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各个国家在这个时候耗费大量资源,开始打造各自的太空舰队,最后整合成了几大战区。与此同时,一项划时代的科技被人们突破——宇宙舰船获得了以光速跃迁的能力。

从那天开始,人类彻底摆脱了他们的孕育了这个文明的摇篮。人类文明进入宇航时代,开始大踏步的迈向太空。

前两条建议都实现了,第三条却被人们遗忘在历史里。前两条建议几乎花光了地球的资源,几乎没有人愿意再去研究神神鬼鬼什么的。

就这样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那些曾经跟雄兵连并肩作战过的凡人、甚至凡人的后人都已经化成了尘土。那段噩梦般的历史渐渐被时间抹去。人们正常的生活工作,科技正常的发展。人类在一个个辉煌的成就中越走越远。开始自负的把一千年前饕餮的入侵归结为偶然。

人们遗忘了雄兵连,但他们作为地球的守护者,不得不站出来指出问题所在。神与神之间的战争,光靠大炮和舰队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费尽周折取得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且相约在天河市外郊区的超神学院遗址见面。战士们立刻动身,小伦也不例外。某一天的下午,葛小伦碰巧在一个不大的小镇里遇到了蔷薇。然后,怪事就发生了。

在他们俩巧遇的那个小镇里,两个人看到了一批战士。他们不是地球人,而是饕餮。

回忆到这,葛小伦忽然退开了一步,浑身上下有点微微的发抖。他的梦魇又来了。一道红光闪过他的脑海,他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怎么了?”彦赶忙过去扶住了要昏倒的葛小伦。

葛小伦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推开了彦的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但彦看着他的身子越抖越来越厉害,就阻止到:“你的身体还要恢复,如果不行就别硬抗了。”

葛小伦摆了摆手,牵强的笑了笑:“没关系,只是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彦看着小伦不是身体难受才放心,想到了刚刚他话里一个蹊跷的地方,问:“话说回来,小伦,你们脑袋顶上不是有卫星和舰队吗?”

葛小伦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着说“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小队的饕餮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场战斗......很惨烈,小镇虽然不大,但里面还是住着不少人啊。蔷薇和我都忙着疏散群众,但还是有不少的人死在了饕餮手里。天网没有反应,快速反应部队也没有反应。我们脑袋顶上飞着的上千艘太空舰船,上万颗卫星,都瞎了......”

他的声音很冷静,但说着说着还是攥紧了拳头。

“天网系统本应该把它们拦截在地球外面的。但还是没有反应。该有反应的全都没有反应。疏散进行了半个小时。整一个小队三十个饕餮战士。把我们和一群没来得及撤出去的人围住。当他们准备处决这些人的时候,蔷薇找准了时机,我们俩就动手了。”

“地球防卫的动作,真是……奇怪。不过,这三十个普通的饕餮战士不至于把你们俩伤成这样吧?”

“饕餮战士并不强,等我们把饕餮消灭以后。那些巨炮就开火了。”

“什么?那那些平民......”

他又一次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炮弹眨眼就到。我们遭到了天网的炮击。我替蔷薇扛下了三颗炮弹。但是第四颗炮弹还是在她面前炸了。气浪把蔷薇掀出去了十几米。等天网停火的时候,整个小镇已经被夷平,那个小镇从地图上彻底消失了,最后一批没来得及跑出去的人没一个活着的,甚至连尸首都没留下。”

彦看着已经有些神情恍惚的葛小伦,晃了晃他的肩膀:“那……就算炮弹能把蔷薇炸成重伤,但炮弹伤不到你,你怎么伤的那么重。”

“不全是炮弹。”

“那?还有什么?”

葛小伦一伸手,手心里躺着一个闪着寒光的飞镖。彦接了过去。

“炮击刚停,我只看见了一道黑影。一眨眼的功夫,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站在我身边的蔷薇就倒在了地上。我想把她扶起来,但没拉动。我看了一眼我拉她的手,全是血。紧接着她浑身上下都开始出血,我......”

葛小伦好像回忆起了很可怕的东西,语无伦次的的回忆道:“那时候我真的慌了。从没经历过这种鬼事,一眨眼的功夫,蔷薇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肩甲上也中了一颗飞镖,紧接着眼前又闪了道黑影,没过几秒我的战甲缝之间就渗出来血了。”

彦扶着小伦坐了下来,轻轻的顺了顺他的后背,让他慢慢的冷静下来。

“当时,我意识到我也受伤了。地球这里肯定不安全。就直接飞出了大气层。天网没管,舰队也没管。出了地球之后我们就都出现了你说的那种中毒反应,蔷薇当时的脸色有些发青。我当时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的。没办法,只能用暗信息找到了来这儿的大虫桥。幸好当时你在城里。要不然我们俩恐怕早就死了。”

葛小伦双手合十,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地球的方向:“我现在真的后怕,如果我没带蔷薇离开会是个什么结果。在那种敌人面前,或许所有人都有危险。也不知道我的那些地球的老伙计们怎么样了,希望他们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彦也吃了一惊,在半分钟内杀掉了两个超级战士。这如果不是葛小伦自己说的,彦永远都不会相信。

隐约的,彦觉得这一切都不简单。她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开会了,她应该走了。

“小伦,你别多想了。我会帮你们找到凶手的。能让两名超级战士在瞬间丧失战斗力的敌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看来这次我们遇到的是劲敌。我会把这件事跟高阶天使们说的。我得去给战士们开会了,你回去休息吧,伦。辛苦你了。”

“现在的我哪睡得着啊。彦,你不是要开会吗?我跟你去吧。到时候也好为你省点口舌。解释事儿可能……更清楚一点。”

“你,能撑住吗?刚才你站都站不稳了。”

葛小伦一笑:“没事。”

彦犹豫的点点头:“那好吧,小伦,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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