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彦回到方舟,跟小伦说了一下地球的情况。
在删掉雄兵连递交给地球防卫的那份信息的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彦无意中就从他们的计算机中洞悉了整个地球防卫的计划。但那归根结底是人类自己的事情,她不想插手。也希望葛小伦不要去干涉。现在的天使足够保护银河之力的安全。对彦来说这就足够了。
葛小伦也决定先不踏足地球。遵守着他们俩的约定。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保持观望。现在的他虽然牵挂地球,但他现在再也不会相信任何地球防卫任何的鬼话了。
当天,雄兵连和各个战区的将军们沟通了几个小时。会议持续到了晚上。交谈中,他们对这个新的地球防卫有一个大体上的了解。整个过程虽说算不上愉快,但也不算尖锐。两方讨论了很多问题但没有一项能解决。雄兵连的所有战士心里都有一杆秤,这群人不能替地球防卫做决定。问题并不出在他们身上。
这次会面唯一谈得上进展的,是他们自己争取到的机会:几天之后,亚洲战区的两名最高首脑会到超神学院去跟他们沟通。
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或许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点什么。
第二天,琪琳被彦私下里亲自送回地球。战士们得知琪琳没事以后喜出望外,他们欢迎了彦,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琪琳的遭遇,顺带着问起了葛小伦的情况。
彦清除了地球现存的关于琪琳的所有的电子资料,现在的地球对于琪琳来说应该是安全的。只不过现在的琪琳情况很糟糕。似乎受到了什么的刺激,精神有一些恍惚,在地球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
彦在地球待了一天,一切交接妥当后,反回了方舟。
接下来,雄兵连战士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地球防卫的高层欠他们一个交代。
——地球·数天之后——
琪琳一人坐在会议桌后的轮椅上,她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是一个很尖锐的会议。会议是关于银河之力还有雄兵连的问题。蕾娜给她随便安排了一个身份,她就作为旁听到场了。到场的除了她的战友外,还有几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应该是地球防卫派来的代表。其中,坐在会议桌前的四个人她记的很清楚——两名地球防卫的最高层首脑,还有他们的副官。
她的战友们象征性的把她安排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而她也无心去听会议的内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一旁窗外的蓝天。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坚持把葛小伦当成!......”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听起来,像刘闯。
“......我表明了我的态度:不同意你们以任何形式歧视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到场的战士。更何况,天使早已经对你们发出了警告。如果不是你们狂妄自大,半个月前外太空的那场悲剧根本不肯能发生!......”这个女战士的声音他也很熟悉。应该是小萌吧。
不管刚刚说话的人是谁,她已经不在乎了。那场外太空的悲剧,她活了下来,然后突然精神失常了。
所有人,甚至包括她的战友们都以为她疯了,但只有她知道真相是什么。
灵儿出于对葛小伦的担心,冒了很大的风险,把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她。她知道了灵儿知道的一切。
或许灵儿不该把真相告诉她的。如果不说出来,这无论对她还是灵儿其实都是好事。但对于她的战友们来说就未必了。
她其实可以开口说话,可以和以前一样的继续生活战斗。但她觉得还不是时候——地球防卫没有付出它应付的代价,她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
……
自己怎么了?
……
她很清楚地记得她是怎么在芒砀山号上发出信号的,清楚地记得她是怎么获救的,也清楚的记得她看见葛小伦之后的样子。不过至于她是怎么下芒砀山的,那天她怎么样了,又是怎么回到地球上的,她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做梦还是现实和梦境的交织?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她不应该在芒砀山看到那份绝密档案。也不应该从灵儿那里听到地球防卫彻头彻尾的阴谋。这是她在这么长时间里思考的结果,她无法接受。
琪琳是警察的女儿,这是她还记得的,在一次算不上战斗的行动中活了下来,负伤住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住进了超神学院。她喜欢这里,虽然这里还有她得应付的死对头刘闯,但她并不讨厌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的感觉。
这是家。
虽然是雄兵连元老级的狙击手,不过她却没有被赋予任何完整的神河基因。在战场上,她是任何敌人的噩梦。因此,在很多后辈的眼里,她强大的如同神明。不过琪琳心里清楚,她的这份强大和葛小伦他们不同,相比于能用自己的能力呼风唤雨的他们,自己能做的只是能精确判断自己手里子弹的落点,能精确的计算出子弹击中目标前目标移动的距离。然而这,是用她无数颗子弹和敌人的头颅训练出来的强大。这份强大是很普通的,凡人的强大。
其实,她不是神这一点,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但她觉得能和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神们一起作战,就是让她最觉得高兴的事情。哪怕有一天她再也拿不起枪,躺在自己冰冷的坟茔里,能有这么多的神在她的坟墓前为她祈祷,她也知足了。
她是一个纯粹的战士,只会作战的战士。她总觉得命运永远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一如以前的蔷薇。而蔷薇的结局,她是知道的。
对于自己的命运,她欣然接受,甚至可以就那样在芒砀山号上孤寂的死去,这一点上她不在乎。
因为小伦她获救了,她很感谢他和彦。不过,她也想问问彦,能不能救出那些在地球太空中长眠的将士。
彦救不了他们。琪琳知道,那千万个永远沉睡在地球太空的年轻的灵魂永远消逝了。但这个答案,她接受不了。在琪琳眼里,他们的牺牲连一丁点的价值都没有。
这血淋淋的账,必须有人来清算。
而偿债的人是谁呢?
......
会议暂停,有人把琪琳送回了房间,她还需要静养。让她出席会议,只不过是走走场子。
身后的门嘎达一声,门被关上了,送她回房间的人也走了。
她立刻利落的站起身子回到卧室,窗台旁边的地上立着一把弑神狙击枪。这把特殊的狙击枪是灵儿从方舟上的武器库里拿出来送给她,让她保护自己用的。但她已经准备好把它用到其他的地方了。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动作,持枪,开镜,把弑神一号子弹压上枪膛。干脆利落到让人赏心悦目。
琪琳瞄准的位置,是一面混凝土墙,什么目标都没有。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很舒服,温柔的清风吹过她的脸颊,让她的发梢在风中微微的摆动起来。但那改变不了她冰霜般决绝的眼神。
现在,谁都阻止不了她了。
毫不犹豫的,琪琳扣下了扳机。接着,她把枪口稍稍往左挪了几毫米,又扣下了扳机。
悄无声息的,两颗弑神弹射出枪膛,只有弹壳落到地板上叮当作响。琪琳知道,她该干的事情干完了。她把弹壳捡起来放到窗台上,枪也像之前那样架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琪琳坐回轮椅上,放在窗台的枪和两颗弹壳一并消失了
......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会议室的平静。
会议室上摆放的纸质文件被卷了起来,在会议室的空中漂浮着……
会议室里,刘闯依旧是一副愤怒的表情。蕾娜也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桌面。
被他们吼着的地球防卫的那位首脑,和他的副官,前一秒还颐指气使的坐在凳子上,下一秒,两颗突如其来的子弹就在两个脑袋上分别钻出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两人身后的墙上,溅满了从血洞中喷出的血。
估计,那名首脑和他的副官就算是死也不会料到,自己会在防守无比严密的会场中遭到狙击手的狙杀。
医务兵立刻就位,但也于事无补,脑部破坏的程度太大了。
漂亮到让人折服的狙杀,但更离奇的事情是,如此大威力的射杀居然没留下任何弹孔、弹头。甚至就连一块水泥或者玻璃的碎片都没有留下。
会议室还是原样。只是一场会议下来,两个人的头上多出了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这两颗子弹从何而来?又到了哪去?
这场景,在场的雄兵连战士都见过。一千年前杜卡奥将军在巨峡号甲板上被射杀的那次。
整个会议室突然炸了锅,幸存的那名最高首脑拼了命的往桌子底下钻。半分钟后就被重兵护送离开了会议室。在场人无不骇然,只有雄兵连的战士们没有过大的动作。他们知道,如果那个狙击手想要杀他们的话,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不约而同的,他们同时看向了会议室那个不起眼的空位置——琪琳刚刚待过的地方。
几分钟后,琪琳看见了一辆防弹的轿车,匆匆忙忙的驶来,再拉上几个幸存的地球防卫官员,疯也似的在空旷的主路上绝尘而去。接着,荷枪实弹的警卫冲进了琪琳的房间检查,发现一切都很整洁。没有凶手的迹象。琪琳还坐在轮椅上望着蓝天,好像自打她被推进这个屋子里来就再也没动过似的。他们在屋子里搜查一通,看了看窗外,从这里看不到会议室。能看到的只有有楼外的水泥墙。
除了琪琳,她们什么都没找到。
警卫跟琪琳道过歉,就离开了琪琳的房间,继续搜索下一间去了。
紧接着,两具尸体被地球防卫的车拉走了……
这场看起来很重要的会议,实际上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地球防卫对雄兵连的计划还会继续。
琪琳清楚,事实已经证明,太空舰队这条路是一条死路。而他们对此似乎有几乎狂热的态度。虽说灵儿没查到任何他们和饕餮勾结的证据,但她依然有理由相信,地球防卫的构成并不只是地球人,必然有混迹其中的饕餮。
归根结底,半个月前外太空的那场灾难,是地球防卫一手造成的。地球的未来不能再被这个组织耽搁下去,要不这颗星球会死在他们自己人手里。
是时候让这个巨大的机器停下了。哪怕这会误伤好人......
不,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好人。
签署弑神命令的不只三个亚洲战区的地球防卫最高首脑,而是地球防卫全部的十二个人。他们十二个人一致认为雄兵连必须被消灭。
消灭雄兵连?这听起来就是一个荒唐至极的笑话。
琪琳看着天,在她的眼里,必须把他们十二个人全部送进坟茔。而像今天的这种刺杀,对琪琳来说仅仅是一个开始。她必须一个接一个的猎杀,直到所有的猎物都被狩猎干净为止。
而从她枪口下幸存的那个最高首领,会成为狩猎最好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