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之力读完了信,把它放到一边。床上的彦用被子遮住了脸,又一次窃笑起来。
“笑什么?”他问。
“这么些年……战场上的本事没见得长进多少,讨女孩子欢心的话道说的一套套的。小孩儿,你很危险啊!”
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身子还是慢慢的蜷成一团,轻轻枕在了银河之力的腿上。银河之力朝彦伸出了手,两人的手慢慢的扣在了一起。
“危险吗?不危险,”银河之力捏了捏彦纤细的手指,“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别人想听都听不到。”
“又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此刻的彦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躺在银河之力身边低声的问:“话说,来年的生日,我能期待一下吗?”
银河之力伸出手去,轻轻的蹭了蹭彦粉嫩的脸蛋,轻声呢喃着彦的名字,“当然,你可以期待每一个生日。但今天的时间还有一大把呢。”
“但......我恐怕只能用这些时间休息了......”彦沮丧的嘟囔着,现在遍体鳞伤的她只能在床上躺着。
“那我就在这陪着你好了。”
“欸?!”
还没等彦反应过来银河之力的意思,后者就先一步躺了彦的床上,隔着彦身上仅有的一层被子,把她搂在了怀里。
“小伦……你!”
她的心咚咚的跳,就连他曾经的名字都顺便叫了出来,这让她那颗原本就小鹿乱撞的心更紧张了,“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小银或者小力之类的?”
银河之力并不熟练的从背后抱着彦,但他还是把她的一切羞涩当成司空见惯。他闭着眼睛,把嘴凑到彦的耳边轻语着:“不,不需要……你的话,怎么叫我都好。”
耳边的温柔让彦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剩多少了,她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自打她记事儿那天起,她从来都没这样过。这种心情和生气不一样,和惊心动魄的战斗也不同。对彦来说这似乎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难道说这就是爱吗?
“喂!小孩!这退一万步说也是在天城里,我的地盘!你这样也太无法无天了。”彦的声音越说越小:“突然钻我床上来可是有代价的,信不信我让卫兵拖你出去......”
许久,除了雨声和银河之力几乎贴在她耳边的呼吸声以外,她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小伦......小伦?”彦轻声的叫着他,但后者还是没有回应。
“睡着了吗?”
彦这么猜着,现在她被银河之力从后面抱住了也不可能转过身子去看,但她能感觉得到,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的力气正在慢慢消失。
在彦昏迷的时候银河之力的确休息了一会,但那只不过是坐在彦床边稍微眯了一会而已。没过多久,他就重新爬起来写了一封信,信写好后倒了一杯热水,之后为了担心彦醒来了以后自己身边没人,他就强打精神坐在床边吹琴。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有多累,但身体还是比他的意识诚实得多。当他把彦轻轻的抱住,头沾上彦的枕头,身子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就让他没办法再睁开眼睛了。
“真是的......”
他在冥河受的伤正在慢慢愈合,但虚空造成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弑神武伤口愈合的速度还要慢一些。彦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但她知道,劫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应该不比现在的她少。她不相信自己的战士还有这么多雄兵连战士斗不过一个普通的神,奥纳尔应该发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控制不了的意外,他肯定在奥纳尔糟了很多罪。
她不知道灵儿受的伤有多重,按理来说她也应该跟银河之力一起回到天城才对,可彦几乎感觉不到灵儿的存在。唯一能让彦感到安心的事情是来自灵儿的信号现在并未消失,她的情况虽然很糟,但应该总体来说还比较稳定。
她身上的伤口慢慢疼了起来,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哪怕是一条没见血的浅痕都会让彦疼很久。在她几次重伤之后,新鲜伤口疼得她没办法闭上眼睛休息。但过不了太长时间,这种感觉会逐渐从疼变痒,接下来伤口就会愈合,让她的神圣之躯完好如初。
不单单是彦,对所有天使来说承担这样的伤痛已经是家常便饭。如果这时候有人过度的关照自己,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处处需要照顾小孩。在遇到银河之力以前她一直这样,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在自己受伤之后有一个人让自己靠着的感觉还算不错。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忍受着永远不会到头的寂寞和尖锐的疼痛,现在的她甚至可以放下她肩上的所有担子,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缩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看来,彦在战场上蒸发的海水实在是太多了。乌云遮天蔽日,虽然时间是白昼,但外边此刻俨然是夜里的景象,天城四处甚至已经亮起了街灯。在这样的雨天还能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本身就已经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来换这昙花一现的温馨。对一名战斗了八千年的天使来说,这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银河之力抱着她的手越来越松,逐渐的失去了力气一样靠着彦睡着了。原本环在彦腰上的手现在只是轻轻搭在彦的腰上。彦翻了个身,却意外的跟他的脸凑得更近了。
她的脸一下子涨得粉红,慌乱之中的她只好把他推开一点,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没成想,应该还在睡梦中银河之力忽然胡乱的低语了一声,突然使上了力气,搂着彦的腰把她拉了回来。房间太暗,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彦……别走……”他胡乱的说着梦话,“彦,别走”是她唯一听得懂的东西。
“好了好了,听你的,不走。”
彦不知道这句话他听不听得见。眼前的这个人俨然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成了一个在梦里撒娇的孩子。虽然彦不知道反差萌是什么东西,但看到呓语着他,彦觉得既好笑又心疼。慢慢的,彦也伸出手去搭在他的肩头,抵着他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那层薄薄的被子现在已经被两人一推一搡的折腾到了彦的胸口,但彦却满不在意的抱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甚至理所当然的把它的一半盖到了银河之力的身上。
彦的脸红着,心砰砰的跳,缩在银河之力的面前紧张的喘着气。看着他身上的盔甲还没来得及卸下来,彦那颗被关了八千年禁闭的心慢慢的活了。
“挂着盔甲躺着......应该很难受吧。反正你也卸了我的甲,咱俩扯平了。”
彦窃笑着把手放到了银河之力身上战痕累累的盔甲上,打开了自己的虫洞,把他身上的战甲一件件的解算藏到了自己的虫洞里。
解下了他的战甲,银河之力整个人小了一圈。他的盔甲里只衬了一层衣服,看起来也很单薄。
彦有些害羞的打量起他来。他的身上不比彦强多少,浑身的衣服还大片大片的沾着血。彦偷偷的掀起了他的衣服,看到了衣服下的伤口。它们的样子很古怪,彦从来都没见过,她轻轻一碰伤口,银河之力的身体就下意识的抽动一下。她抬头看着银河之力的表情,刚刚还很轻松的睡着的他现在可一点都不轻松。他身上的伤算不得重,但也不是擦破皮这么简单。这些伤口换到其他人身上,估计不死也残。从冥河一路回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才能坚持到现在的。
彦很想帮他处理伤口,但浑身是伤的她比他更需要休息。她只好摆正了银河之力的脑袋,看着他有些发干的嘴唇,慢慢的靠了上去:“虽然没有能量链接,想链接……现在也不现实。不过这样的话,你应该也会好受些吧。”
“真的……不是为了吻他才吻他的,只是为了让他好的快点。”彦自己这么想着,轻轻捏开银河之力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彦并不知道,这是重获新生的银河之力的第一个吻。也不知道他再也用不了曾经的翅膀。
彦半倚在和银河之力的身上,忽然,彦觉得自己好像压到了什么刚才还不存在的东西。一看,一朵细嫩的白色羽毛竟然被银河之力压在了身下,不过,还没来得及让彦碰到,那朵雪花般的羽毛就消失了。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普通的地球人来说,接吻的意义只在于表达爱意。但在男天使和女天使之间,接吻也可以提供一个短暂的能量连接,甚至可以突破某方面的基因锁。应该说,这还是一千年前的葛小伦飞不起来的时候,彦亲口告诉过蕾娜的方法。
彦撑着下巴,一脸宠溺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恋人之间的这种心情,她从未体验过,“真是的......真没想到一千年后我还有机会用这招呢。”
说罢,她便稍有些急不可耐的吻了下去。
因为彦的吻,让一根根起初只有雪花般的小绒毛如春天里的树上的叶子一样慢慢的长成了柔顺丰满的羽毛,让银河之力背后已经消失的翅膀再次奇迹般的缓慢的生长出来。但和以前大不相同的是,那双翅膀褪去了曾经黑夜的颜色,而变成了跟天使们一模一样的雪羽。
......
彦不知道她到底吻了他多久,可能有几个小时,甚至是半天。她只知道很久很久,比他们两个之前接吻的时间加在一起还要长的多得多。直吻到最后,银河之力背后的翅膀如大雁般丰满,翅端的羽毛甚至都垂到了地上。彦才意犹未尽的停下那热烈而深长的吻。
这双硬朗的翅膀合着银河之力呼吸的节奏,轻微的抖动着。
彦有些疲倦的倒在银河之力那双崭新而雪白的翅膀上,胳膊轻轻的搭在银河之力的肩头,少女般的自言自语着:
“一千年过了......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