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殿,白刃城中除了未央宫外最大的建筑,负责对受伤的白刃和贵人进行救治,毕竟大部分的白刃还是没有开启第六感的,每个月随机失去一种感官,五感不全,执行任务不免是要受伤的。
元化殿拥百顷之地,高墙堆砌如鳞纹,走势如群山,厚重如城门。支撑大殿的六根大柱,上有麒麟仙鹤,寓意健康长寿,为医者门第常有装饰。正门两个阀阅大柱,上书“虎守杏林春日暖,龙蟠橘井泉水香”,巧的是院落有渠水环流于杏林之中,有古井一口,涝不淫旱不竭。
大殿的瓦顶是翠玉精雕,鳞次栉比,极彰瑞气。加之白刃城只有夜色,孔明灯于夜空高悬,烛光下,翠玉瓦顶如一顷碧波,如水在天上,梦幻至极。
受伤的董梓雨被抬入殿中,重伤之下,董梓雨失血太多,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时至下午,元化殿中伤者极多,可董梓雨身份特殊,乃是才入城的贵人,一旦死亡,无法确定其复活点。所以元化殿的人先行给与救治,这让一路护送董梓雨来此地的人松了一口气。
元化殿入门正殿,案几临墙而设,数十张。着青衣的大夫替伤者接骨疗伤,白刃只有金疮伤,不存在疾病,所以也就未能见到号脉这类。
“哎,师父,好久不见,怎么有时间来这儿了?”
一个穿着大夫长衫的少年冲着贾不伪招手,孩童神色稚嫩,却坐在元化殿靠首席的位置,而且并不见他亲自替人治病,只是时不时地指导其他大夫医治病患。
贾不伪从声音辨别出此人的身份,“哦,原来是小六啊,是好久不见,快五百年了。”
少年迎了上来,他看到贾不伪双眼紧闭,大致猜到应该是失去了视觉。“师父最近有没有接手到什么有意思的任务,整天在医馆里待着,我感觉都快憋出病来了。”
“医圣也能得病?不过这几日我在西安调查事件,与大雁塔有关,如果有兴趣,可以和师父一起去大雁塔看看,正好我缺一双得力的眼睛。”
少年打了个哈欠,一副老成于道,“哎,这烂怂大雁塔有啥好看的。倒是师父来元化殿,是找了个师娘吗?”
贾不伪曲指如勾,想敲一下这少年的脑袋,没想到还是让躲了过去。只得悻悻地摇了摇头,“哎,从业治病救人,还是那么不正经。”
“师父,我这不还年轻吗,再说了,整天和憋在元化殿,我也得给自己找找乐子,放松放松吗。对了,您还没说,这次来元化殿又是送谁来的,总不能真的是来看徒儿我的吧。”
贾不伪从怀里取出锦囊,抽了一卷薄荷叶塞到嘴里,少年也不见外,自己过去抽了一卷,颇为享受的嚼着。
“为师又收了以徒弟,只要她出师,十二个便收齐了。不过白日遇到了李寻风,我未能及时赶到,她受了伤。”
少年惊愕,薄荷卷才要扔进嘴里,“什么,四师……李寻风,他、他真的是叛逃了?”
“八百年了,看样子在红雾中还有一定地位。不提他了,替我照看一下你的这个小师妹,这几日我还要再回凡间一趟。”
出于敬重和担心,少年说道,“您视觉消失,还是不要单独执行任务的好,毕竟李寻风……”
贾不伪嚼着薄荷叶,把锦囊塞进怀里,摆了摆手离开元化殿。“为师看世界,用的不是眼,是心。”
——
西安交通厅内,兼有刑事组的人一同开展会议,针对的案子,正是徐寻德一案。当场死亡两人,再加上正值创城,事情闹得之大,市长亲自批示。务必查出事情始末,若真的涉及买凶杀人,不过背后是谁,一旦查明,严惩不贷。
交通组的人先是从道路监控着手,力图查明卡车和黑色现代是否来自一个地方。不过这条路很快行不通,从调查结果可以看出,这两人的行进路线很明显是可以规划过,行进路线全部都在监控盲区,根本无法查明来处。
“不吃不喝,也得给我把这王八蛋揪出来!”张队一拳栽在会议的木桌上,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哟合眼了,出于对职业的负责,他仍旧是无比的亢奋,“对了,伤者那便有没有什么线索,问到什么没有。”
负责询问的年轻巡警摇了摇头,“伤者什么也没说,看样子对这件事情真的是不知情。”
真的不知情?张队怎么说也有二十多年警龄,结合伤者夫妇之前的种种,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对夫妇迫于某些人的威胁和一些势力,在畏畏缩缩,不敢言语。
“小曹,你去查一下,这徐寻德之前聚众斗殴的时候同期有哪些人被抓了进去,好好查一下此人的关系网。”
会议暂时结束,所有警员都各司其职,紧张忙碌的去处理手头工作。张队把手塞进内兜,拿出烟盒,捏了捏包装盒,却发现一根烟也没有了。只得走出警亭,去马路对面的超市买盒烟。高强度工作,他又是个老烟民,一天没有两盒烟根本打发不过去。
时至傍晚,正巧是下班的高峰期,张队咬着圆珠笔,忍着烟瘾。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突然闲下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困意。走过马路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恍惚,整个人呆滞了一下,愣在原地,并没有注意到飞驰过来汽车。等他反应过来时,只听到司机疯狂按动的喇叭声。
他慌了神,嘴里叼着的圆珠笔掉到地上。他都能看到司机惊恐的神情,可双脚如灌铅一样,如何也躲不掉了。
恰在此时,一人抓住他的手臂,猛地向后拽去,把他拽到安全地带,那汽车刚好带着喇叭声擦肩而过。
“呼、呼,谢谢你啊!”张队惊魂甫定,抬头望向这人,却发现此人拄着金属拐杖,带着棕框墨镜,竟然是个盲人。
“没事的,下次注意就好了。”
这个盲人穿着卡其色风衣,留着长发,看样子很年轻。还没等张队在好好感谢感谢他,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视野里,恍惚间,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失神而产生的幻觉一般。
可目睹着一切的巡警已经向着赶来,“张队,您没事吧。”
巡警搀扶着张队,张队揉了揉脑袋,缓解一下高压强工作下的头痛,“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拉我一把的人去哪了?”
小巡警一脸茫然,“人?什么人?您刚才差点被车撞到,不是您自己及时向后退了一步吗?”
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警厅在开阔的很,没有能遮掩行人的地方。可这里除了飞驰而过赶着回家的汽车,不见半个人影。他开始怀疑是自己压力过大,于是不了了之,“哦,是吗,可能是真的是我太累了,也罢,不买烟了,回去休息会。”
张队略显疲倦地摆了摆手,别过小巡警往回走,可比之来之前,总感觉轻快了不少。
鬼门关走一遭,所能体会到生命之轻,可比一根烟要来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