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楚妍心脏一滞,黑眸不可察觉地一缩。几乎是同时,她还能动的右手抵住了唐子都压下来的胸膛,下一秒便将他整个人推了上去。
虽然看起来略显清瘦,但真正比力气的时候,果然男人的骨架还是吃香啊。
若非唐子都转瞬清醒,自己抽身,怕是她手臂的线绷断了,都不见得能在此时把人推开。
不知为何,此刻两人相对,气氛却完全没有之前任何一刻的无言尴尬了。
这还真是,Surprises are everywhere……
唐子都起身,顺手拉了一把躺在沙发上的楚妍。
房门相当合时宜地咔嚓响了声。唐子萱和欧阳白泽就跟掐着点来的一样精准。
“你说我哥看到这件艺术品会不会震惊?”
“那家伙都没有七情六欲的,对活人都提不起兴趣,对死人你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门开的瞬间,欧阳白泽硬生是自己没说完的话给咕咚一声,全咽了下去。
客厅那是一幕什么样的场景?
唐子萱惊愕到目瞪口呆,张了半天嘴,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反而,相对于门口需要将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重装回去的两人,此次事件的当事人,唐子都和楚妍,异常淡定。
淡定到唐子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渴望大哥跟楚妍能在一起,而产生了幻觉。
她和欧阳白泽中间搀了个脸色煞白的女人。
那女人才是真正的淡定王者,不管见多大风浪,仍岿然不动,面不改色,浅笑晏晏。
唐子萱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颤巍巍地道:“哥……”
唐子都泰然自如,平静的就像个局外人。
他应了声,眸色深邃地看了眼进来的两人一尸,道:“不错。”
唐子萱嘴角使劲地抽了一抽,道:“呃……确实挺不错。”
欧阳白泽咳了声,才算彻底打破了这几乎凝结的局面。
“万事俱备,只差葬礼。”他扶着死尸进了客厅,暂时把“楚妍”放在地上,摆摆手,活动了一下要僵硬了的老腰,道:“真是不容易啊。我们在外面一顿奔波,在太平间跟三十多具尸体打了照面……果然,哪都不如家里舒服。”
唐子都:“……”
欧阳白泽话里有话,楚妍权当没听明白。撑着沙发起身,身上绑着的纱布,已经让她完全不需再借助任何避体。
看向唐子萱,楚妍嘴角微扬,轻笑着道:“唐果,真是不好意思了,还得麻烦你再给我准备一身衣服。”
“恩?!”
欧阳白泽道:“叫你准备身衣服。”
唐子萱这才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哦!哦哦哦哦!衣服,准备衣服!”
她连忙点头答应,跟着便往楼上跑,走到楼梯口才注意到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猛地回头,看向楚妍,失声惊呼:“楚妍!老天!你怎么又受伤啦!”
楚妍:“……”
唐子都偏头,看了楚妍一眼,道:“跟唐果上去吧。”
唐子萱急急忙忙跑到楚妍身边,一张脸几乎拧在一起,担心是真的,紧张也是真的。
她现在心脏都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楚妍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下,轻声宽慰,道:“别担心。我铁打的身子,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看你现在,把脑袋裹上就直接能成木乃伊啦!楚妍,你是非得把自己折腾死才肯说句示弱的话啊!跟我们说一句你现在疼死了,因为伤口影响的,心情也烦死了,你说说这些,难道能少块肉吗?能死吗?!你怎么,你怎么非得就走最不招人疼的一条路啊你……”
“好了。”
没等唐子萱叨叨完,唐子都便出了声打断。“先上楼,去带楚妍换身衣服。”
唐子萱眉头拧成疙瘩,明显想对唐子都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憋成一口气,闷闷地压了下去。
真是的,大哥你真是的!
楚妍都这样了,你也不说关心一句。还在这板着个脸,装什么霸道总裁啊!
活该你娶不到老婆!
唐子萱扶着楚妍,噔噔噔跺着楼梯,走了。
欧阳白泽这才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根烟点上,深吸了口气,登时心旷神怡。
略过唐子都,往单人沙发上一窝,翘起二郎腿,姿势摆好,他这才把眉头一皱,低声道:“子都,你不会是……真对这女人有了兴趣?”
他说到这,顿了下,似乎是有了之前那次楚妍突然从厨房出来的后遗症,下意识看了楼梯口一眼,确认没人……
“我们现在连她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收不住心,贸然动情,这可犯了大忌。你当心,最后被楚妍祸祸得骨头渣都不剩。”
唐子都并不打算对此过多解释,只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在给她换药。有人闯了进来,一会儿你去处理书房。”
欧阳白泽闻言一怔,“都闯到这了?”
不过确定不是唐子都对楚妍动了别的什么想法,这比什么都强。他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换了个腿继续翘着,又恢复了那个风流、调达又不羁的纨绔公子模样。
“那什么,子都,我事先声明,我绝对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我只是希望你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一定三思后行,克制好自己,千万别冲动。”
唐子都的眉头似乎皱了一皱,转身去了厨房。
欧阳白泽知道他是在不耐烦,虽然什么都没说,再很给面子地忍耐,但自己在心里膈肌的事,那些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嘱咐,该说该是得说。一句都不能少。
“唐子都,你得知道,你的身份决不允许你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动情,那会成为你最致命的软肋。”
“义子玉,义帮,都在身体力行地跟咱们解释说明,不管再怎么强悍的帮派,再怎么坚不可摧的城墙,一旦被人找出软肋,找到破绽,都得变成一盘散沙,一败涂地。”
唐子都拧了瓶水,陷入沉默。
欧阳白泽远远望着他,手里的香烟一点点燃烧。
“……知道。”
良久,那个在厨房喝光了一瓶水的男人,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