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瘸子,还钱还钱,真是的,都多久了,我们可是仁至义尽了,已经这么久了,在不还钱,呵呵……你女儿……”
忽然进来的一个身穿花衬衫,嘴里叼着烟,浑身皮肤黝黑的黑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家伙,看起来也就十几岁,不过这架势,看起来所相当老练了。
“不知道这谁啊。你这种地方还有人来看你?赶紧还钱。”
毒蝎的脸上有些尴尬,看着方天翼,叹了口气:“唉,你是不知道,这……我的腿,得看病,现在,这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呵呵,不好意思,这钱……”
“他欠你多少钱?”方天翼冷着脸,身后的天河已经准备着要把枪了。
“你替他给钱?这也是没多少钱,大概也就,一万刀。”
“一万刀!我之前找你借了三百刀,现在怎么成了一万刀了?”毒蝎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着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的方天翼于心不忍。
“你们欠钱多久了?整整三个月了,现在你们说为什么一万刀?这很过分吗?”
这黑人好像说的很理直气壮。
“好,既然你感觉这样无可厚非,天河,给钱。”
方天翼冷着脸,招了招手,身后就递来了一万刀。
“滚,这是一万刀。”冷冽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这些脸庞。
方天翼忍着心中的怒气,眼前的这个黑人脸上笑开了花。
“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个瘸子还有这种朋友,这一万刀我就收下了,你们继续。”
黑人说完大手一挥带着小弟一哄而散。
“谢谢了,这笔钱我……”
“这笔钱我是欠你的,这里别住了,出去换一个房子吧。”
方天翼看到眼前这个苍老落魄的男人,眼里就忍不住闪着泪花。
这个男人,当初在方天翼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浴血杀敌,在他最艰难没组建魔域的时候就陪着他。
他原本应该风光无限,原本应该在魔域里和他拥有一样的地位,可是再一次敌人偷袭的时候,却为方天翼一人面对对方顶级杀手三十八人。
虽然最后惨胜,却也付出了这一条腿的代价。
“不用了,这里,挺好的。”毒蝎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爸,他们应该给你这些,这是你应该获得的,但是!这是我们不稀罕要!呵呵,同情?还是可怜?收起你的那一套,我知道你是魔主,知道你在这米国拥有翻云覆雨的手段,但是,这一切,是我们这一家子狂涛叔叔一家人换来的!”
仙儿指着方天翼的鼻子破口大骂,眼神里的恨意毫不遮掩。
“师傅!我师傅在哪儿,他……”天河一把推开方天翼,紧紧的抓着仙儿的手。
这当初狂涛原本是方天翼的护法之一,不过后来出了意外,嘱托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天河,誓死为方天翼效忠,这才有了天河护法。
“你还记得你的师傅?天河护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
“仙儿!别说了!魔主对我们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挂了,哈哈,行了,别说这些了,天河,你的师傅现在也过的不错……”
毒蝎忍着心中的愁绪,故作轻松的说着。
仙儿忽然推搡了一把方天翼:“爸,今天这些话我必须说,当年您捡回一条命以后,这魔主来看你过吗?呵呵,当你回到家,妈妈把我放在地下室,这才逃过一劫,我眼睁睁看着妈妈被人……凌辱,杀死,剖腹取内脏,这些,他知道吗!”
方天翼低着头,心中的愧疚,愤怒,在心里翻滚着。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自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什么,那些,不过都是借口。
“魔主,您不必内疚,您是我们见过的最传奇的人,也是我们的希望,这世界五大组织,我们魔域现在能够拥有一席之地,而且拔得头筹,这就够了!”
“不够!”方天翼忽然一声大吼,巷子里的红砖破碎,房间里的窗户轰然炸裂。
赤红着双眼,身上的魔气围绕,眼里无尽的愤怒,让人恐惧。
“够了?够了?狂涛怎么样了?狂涛怎么样了!我?方天翼?魔主?哈哈哈哈,我的威名如果是你们的妻儿老小未来换来的,我他妈要的有什么用!”
“唉……”毒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这些……做什么呢?”
方天翼冷笑着,眼里的泪光翻涌着:“毒蝎,你……仙儿,告诉我一切,告诉我。”
仙儿嗤笑了一声,看着方天翼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可是这方天翼却只能够低着头,满脸的愧疚。
“那个时候,是狂涛叔叔救了我爸,这才留下了一条命,就住在我们后面,情况,你感觉怎么样?狂涛叔叔的老婆,就是因为你,被追杀,狂涛叔叔奋力杀敌,却……成了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人家,您说说,魔主大人,呵呵,那些为了您隐姓埋名的人还少吗?狂涛叔叔,我爸,铁云,裂火……”
方天翼的眼神颤抖着,每说一个,心里就像是被刮了一刀。
“老蝎子,老蝎子,我这今天买了一条黄花鱼,我告诉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咱们……”
前一个苍老的老人,坐着轮子,轮子旁的生锈的篮子里还装着一条瘦小的黄花鱼。
脸上带着一副老花镜,剃着光头。
方天翼知道他是谁,可是却无法承认,也不敢承认。
当初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狂涛,现在……却成了一个孤寡老人……
“魔,魔,魔主大人……”
“师傅!”
“噗通……”一声,方天翼和天河一同跪在了地上。
毒蝎缓缓闭上眼,两行浊泪缓缓而下。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魔主,快,快起来,这,这使不得啊……”
狂涛沙哑的嗓音颤动着,双手颤颤巍巍,眼神里藏着无措与激动。
“狂涛……我,我方天翼对不起你们……”
谁见过方天翼跪下?谁能够指着他的鼻子如此大声呵斥?
敢这么做的人,最后都死了,可是眼前的这个老人,却值得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