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挂满枝,绿叶中红红的果子热闹的挤在一起。两棵樱桃树之间,源儿和曦儿坐在绣墩上,认真的在丝帕上绣樱桃。
一身墨绿色的衣裙,丝毫没有教导孩子自觉的程欣妍,围着樱桃树转圈的吃樱桃。伸手揪下挤在一起的四颗樱桃,随手扔身旁的水盆里,再伸手从盘子里捏一颗塞嘴里,眼睛搜寻着最红的樱桃。
“瞅瞅,穿的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老气,都多大年纪了,还嘴馋,围着树吃上了,也不怕孩子们笑话!”周老太君笑呵呵的在旁边数落闺女,却没有让人上去帮忙摘樱桃。
张氏已经托人探话了,张家她不敢想,礼部尚书府的小姐还能问一问。石文楠上火的厉害,嘴角肿起一个水疱,女儿这么小,就被太子妃定下了,献王如今的情况再好,也是跟皇位无缘了,占着嫡出的名分,若是不能上位,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
周老太君撇了一眼老二媳妇,笑呵呵的说:“我瞧着太子妃是真心对你们,什么话都跟妍儿直说了。你愁的什么?献王怎么说也是王爷,太子妃有孕,若再添嫡子,那就更不用愁了。”
“曦儿还小。”石文楠小声回了一句。
周老太君哼了一声,“太子妃不是说了,要等大位定下,她执掌凤印再定下,你急的什么?”
石文楠心说,我一点不着急,不定下更好。闺女牵扯进皇家是非中,能有好日子过吗?
张氏柔声安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为了孩子。弟妹莫要多想,以后献王出宫开府,咱们有的事机会见着,成不成的也得本人说的算,万一......谁知道孩子们的缘分落在哪呢?”
石文楠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献王若是看不上曦儿,那真是最好了!不过,曦儿这么好,献王凭什么看不上,我还看不上眼角有坑的皇子呢!
正想着,听到老太君和园子里的仆妇接连惊呼,曦儿和源儿也叫了起来。石文楠抬眼就看见馋嘴的程欣妍倒在丫头身上,半边身子被水打湿了,可见那丫头是刚刚捧着水盆洗樱桃的那个。
“快请太医!”周老太君跺脚喊。
程家后园的樱桃树有些年头了,程欣妍最喜欢围着树吃樱桃,自己动手摘下的樱桃,总觉得比丫头采来洗好的要甜。刚刚程欣妍看上一颗红的放光的樱桃,可惜伸手够不到,便小跳了一下,樱桃是抓住了,落地的时候被顿了一下,伸手要往水盆里放樱桃,突然眼睛一黑,栽倒在捧水盆的丫头身上。
程家养着府医,比太医来的快多了,诊脉后就笑着恭喜,原来,程欣妍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怀上了?有孕了?我?”程欣妍傻乎乎摸着肚子,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她都不抱希望了,竟然来了个孩子。
这下程欣妍不敢乱动了,写信给吴璔报喜后,每日老实养胎。
濂儿来向她辞行时,她才想起,今年濂儿过了童生试,全金灵说濂儿要出去游学,她不放心,写信给吴珅了。
“爹送信回来,说我年纪小,该出去游历一番长长见识。二婶放心,我跟着工部的大人先去礼州,华彦先生和夏都尉都在礼州,王嬷嬷也写信,托小满兄弟照顾我。”濂儿还是说话不紧不慢,只是说话时不再往嘴里塞吃的了。
程欣妍搂着瘦下来的少年一通流泪,最近她看什么都想哭,最听不得离别了。
“二婶莫要担心,父亲说了,我到礼州后,派人去接我,让我一路游历去南边水军大营。”濂儿腼腆的笑了笑,军营是每个男儿向往的地方,他早就想去看看了。
“想看水军大营,不用跑这么远啊!沐沐不是在津州。”程欣妍流着眼泪道。
濂儿不知该怎么安慰哭的突然的二婶,有些无措的说:“是濂儿想去看看父亲,二婶,渚儿哥哥离开后,我就想去边关看爹了。”
这句话丝毫没安慰到程欣妍,倒是让她哭的更厉害了,“哎呦,我可怜的孩子,濂儿哟!可心疼死二婶了。”
王贵家的见主子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哭了,忙上来劝道:“主子,可不能这么哭,肚子里的哥儿可受不得这个,快别哭了,免得动了胎气。
世子爷真是少年时,在京里玩了十几年,哪有新鲜花样了?正好出去游历一番。主子还记得不,老爷当年出去游历,留着主子带着公子,小姐在京里,哪能静下心幼学?亏得跟着华彦先生呢!主子当初不是这么说?
这次世子爷也是去找华彦先生,主子还有什么不放心?主子这么哭,世子爷出门游历还要为主子挂心,游学可是大事,主子说是不是?”
程欣妍眨巴了几下眼睛,是不是什么?濂儿长大了,要出门游学了,大嫂子若是在,不知多高兴呢!想着王氏,程欣妍又哭了起来。
濂儿一直等到晚饭上来,惊讶的发现,二婶看见膳食,立刻眼睛放光,终于不哭了呢!
这一年十一月初,太子妃又为太子添了嫡子。刚进入十二月,皇上的病情急转直下,忙着送年礼各处走动的人都停了下来。
程欣妍让绸缎庄悄悄备好府里要用的白布,白绸。小年夜刚睡下的程欣妍被皇宫的钟声绕了睡意。
新年没了一点热闹的京城,新皇在年后正月办了继位大典。三日后,霍玉娇封为皇后,入主六宫执掌凤印。
可惜,这些热闹诚心都不能参与,正月十五早饭吃多了元宵,感觉腻歪,出门走了两步,就在廊下闪了腰,动了胎气。
午时刚到,程欣妍顺利生下次子。
京城新皇继位,正是新旧交替的热闹时候。程家和全金灵都忙活起来,能帮程欣妍带孩子的,只有好女儿源儿,板着小脸问奶嬷嬷婴儿要怎么养的涐姐儿,还有一个不时要把婴儿逗哭,被两个姐姐骂的曦儿。
“主子,老爷回信了。”王贵家的举着信进来。
源儿撇撇嘴,爹给娘写的信她还是别看了,伤心,爹满篇都是哄娘开心的话,果然在爹心里,娘才是最重要的一个。
“嗯?你爹给他取名渝。”果然还是上一世的名字么?
涐姐儿对名字无限怨念,说:“这下好了,二婶儿添了一条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