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的眼光,你这丫头倒是信不过了?”
“倒不是如此,实在是那人无权无势,奴婢怕主子以后还会吃今天这样的亏。”
卫百苏不动声色地将她们这些言谈,都记在心中,此刻但见姬隐川眼里闪动着明亮,那仿佛是奇货可居一般的凌厉光芒,她几乎是压制着兴奋说道:“放心吧,只要我成了他的妻,他一定不会让我受今日这样的亏!”
“可前些时候,主子不是还在烦恼,他迟迟不定下成亲行大礼的日子么?难道不是担心他不娶您?想想这个,奴婢心里就有气,那人何德何能让您许了芳心,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百苏读懂婢女的这句唇语,心中觉得十分狐疑。
她从没想过,姬隐川竟也会忧心,殷离恨不娶她么。
“放心吧,我烦恼归烦恼,可是他,却一定会娶我的!”
卫百苏读懂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漏看姬隐川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那样的神情,落在她的眼中,让她心中越发疑惑,
难道说,这一桩婚事,暗藏玄机?
单看姬隐川身边的这个婢女,俨然不会是离府的人,只怕就是鲁国一直跟在姬隐川身边服侍的亲信婢女。
难道,现在的姬隐川就已经知道,殷离恨殷国战神的身份了?
这个念头从心中冒出,卫百苏不得不怀疑,前世姬隐川心心念念,不顾卫、鲁两国联姻,都要和殷离恨私定终身,只怕看中了殷离恨的品相是其一,更看中的,就是殷离恨当初的殷国战神身份!
姬隐川的心机之深沉,前世最初,卫百苏或许并不是深知。
之后自己的惨死,卫百苏如今细细想来,谋算隐晦如姬隐川,只怕她现在心中所猜,八九不离十了。
可笑当初,自己还在心中嘲笑过姬隐川的目光短浅,对一个区区画师,就不管不顾私定终身。
后来才证明,真正蠢的,是她卫百苏呐!
真是如此,那她断断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真。
还有,姬隐川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明知她鲁国公主的身份的殷离恨,还是决定要娶她。
她一定会查清楚的!
心中念头快速转动着,卫百苏察觉到姬隐川要朝她这边看来,她不动声色地取了账台上,伙计找好的银钱,抱着怀中的衣裳,从容淡定地走出绸缎店。
临出门时,卫百苏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抹视线,正凝视着她。
不用回头,她都能猜到,应当就是姬隐川了。
“主子在看什么?”
婢女说着也朝卫百苏的背影看去,疑惑地道:“那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姬隐川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犹疑,终究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应当是我多想了。”
翌日天明,霞光漫天的时候,卫百苏仍旧一身的男子装扮,她还是要去茶楼再坐坐,多听些思缘镇的百姓口中闲话,这也方便自己之后混进了离府,更好地和下人打成一片。
何况,这成亲的日子不是还没定下么,她并不十分着急了。
倒是让卫百苏没有想到的,今日自己这在茶楼坐下,听到的头等闲话,竟是和那钱大姑娘有关的。
“嘿,兄弟,你知道不知道,听说昨儿个在锦荣绸缎铺里,钱大姑娘和那位姑娘碰上了!”
“还真别说,我也有听到一些。”
“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呗,看看是否都听到一样的了。”
“那就说说呗,谁先来说?”
“既是我起的头,那自然是小弟先来说说我知晓的吧。”
“你说你说。”
卫百苏心中一动,越发仔细地留意着,身边在小声议论的百姓。
“小弟听闻呐,这昨日两位美人碰了面,那自然是水火不容的。”
“我猜猜,只怕是那钱大姑娘发难了吧?”
“老哥还真是猜对了!就是钱大姑娘发难了。”
“仔细说说!”
“那钱大姑娘占着自己是镇长掌珠,自然是蛮不讲理,竟是非要将人家那要买的锦缎给抢了,还理直气壮的一番冷嘲热讽,亏得那姑娘真真是贤良淑德,竟都没有计较。”
“如此说来,那钱大姑娘做派,实在不像是大家闺秀,忒小家子气了些,那姑娘倒是落落大方的。”
卫百苏听着隔壁一桌的几人,仍旧继续议论着,那言谈之间,显然是夸大了昨日她亲眼所见。
不过那语气之中,自然是更多对钱大姑娘的鄙夷,对姬隐川,那可谓是赞不绝口了。
听着这些,卫百苏饶有兴致地饮着茶,心中暗忖着,倒是不知道谁居然如此胆大,敢将昨日的绸缎店里的事传扬出去。
眼下只怕是整个思缘镇,都传了个七七八八了。
卫百苏想着店掌柜那性子,应当是会管着店铺里的伙计,绝口不提的,而当日在场的,买家,似乎也就只有她一个。
正想着,那隔壁桌上已经有人好奇地发了问:“不过说来,这些你们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呀,谁如此不要命的,敢宣扬镇长掌珠之事?”
卫百苏就差竖起耳朵听了,她也十分好奇,想知道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要不是自家传出去,谁敢在这思缘镇上宣扬此事。”
闻言,卫百苏勾唇哂笑。
“不是吧,这样的事,藏着还来不及,那钱大姑娘能是这样蠢的不成?”
“嘘!”一人压低声音说道:“自然不是钱大姑娘让人出去宣扬的,还不是身边不懂事的丫鬟,以为是什么可以居功自傲的事,长舌妇般地传了出去,还口口声声诋毁人家姑娘,见到她家大姑娘像是老鼠见了猫,一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啧啧。”
“嘿!这可真是有意思,人家那是礼让,倒也能如此顺杆子瞎扯的,奇了!”
卫百苏想起那天见到的,钱大姑娘身边那些个丫鬟的倨傲神态,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她们像是会传这些话的人。
就是不知道眼下,思缘镇的流言打了个转,都是鄙夷她们家大姑娘的,那钱大姑娘八成还不知道怎么责罚那些个丫鬟了。
又听见隔壁桌的声音响起:“自然是有人看不下去,店铺里那会儿可不就还有人在么,说是一个小哥听闻了这些,愤愤不平地替那姑娘辩白了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