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子绝色的面容上,卫百苏读出几分意味深长来,她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快步朝凤梅渡走了过去。
“你告诉他了?”
心中的不安问了出来,卫百苏却有些害怕,从凤梅渡的口中听到真相。
可有时,答案就是如此残酷。
“皇储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卫百苏看着眼前男子这张绝色的面容上,勾起的那抹笑,落在她的眼里是那么刺眼。
那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卫百苏眼里染上浓烈的怒气:“你竟然告诉他了!”
“是,我都告诉他了。”
凤梅渡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眼底有着一抹沉色:“我既然是钦慕皇储,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皇储对他,并不如你所说的那么简单,什么不悦鲁国公主抢了风头,不过就是托词,皇储一颗心,怕是都系在那人身上了吧!”
“你!”
心思被戳穿,卫百苏清泠的面容上,有了恼羞成怒的痕迹:“所以你一定要让他恨我,对么!”
“对!”
凤梅渡大方承认:“在去请大夫的路上,我装作于心不忍告知了他。”
“我言明,因为爱慕皇储您,而不得不照着计划在鲁国公主的一日三餐中下毒,为的,就是让他觉得皇储是个心思歹毒的女子,自然也断了你与他之间的任何可能。”
卫百苏气的心中血气翻涌,冷冷地看着凤梅渡:“但是你算错了,若是姬隐川还活着,事情就还会有转机。”
“本宫既然把话说出去了,自然那姬隐川是活不成的。”
凤梅渡抬步,和卫百苏只有一步之距,他倾身低头,狭长的眼,那目光紧紧锁住卫百苏:“还望皇储别忘了答应本宫的,一个承诺。”
卫百苏看着眼前这个绝色男子,其心机之深,谋算之准,可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我还是小看宫主了。”
卫百苏眼带冷寒,两人目光之间交锋,她猛然挥袖,转身朝屋门走去。
迈上石阶,卫百苏来不及跨过门槛进屋,迎面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她的目光对上一张沉怒的俊朗面容。
近在眼前,卫百苏清楚地看见那双深邃的眼瞳中,有着风卷云涌的怒,让她心猛地一沉。
难道说姬隐川她,真的……
殷离恨沉沉响起的话,应证了卫百苏的心中所想:“皇储殿下,如今你满意了吧,如此蛇蝎心肠,步步经营,三番两次、锲而不舍,为的就是取她的性命!”
卫百苏面色微变,脚上不期然地往后退,她不愿如此近地面对,他这样指摘厌恶的目光。
可是,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沉默。
是的,这是她做的,一开始的交易就是她提出来的。
这样的默许,让殷离恨唇边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声音含着绝对的厌恶:“此生但愿在下不再和皇储相见,不若……”
后面的话,殷离恨终究忍住吞回腹中,却一眼都不肯再多看卫百苏,抬步越过卫百苏,径直走下石阶。
“你……”
柏桦不悦殷离恨这样的姿态,冷着一张脸,上前要去拦住殷离恨,却听见自家皇储沉沉的声音响起:“让他走!”
看着卫百苏始终没有回头的身影,柏桦皱了皱眉,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就此罢休了。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卫百苏只知道,她的心,有一角坍塌了。
是因为什么?
他的那句“但愿此生不再相见”么?
可是心头上的隐隐作痛,是因为这一世,她和他也决裂的缘故么?
尽管这样的决裂,不是前世那样的狠绝,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心痛呐。
卫百苏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涩然的笑,转而隐去,她只是固执地不回头,不去看或许已经消失在新繁院院门的那抹挺拔身影。
她抬起脚,跨过门槛,走入屋内。
一眼看见那床榻前,大夫正唉声叹气地连连摇头。
卫百苏慢慢走到了床榻前,低头,目光落在静静躺在床上的姬隐川。
女子面无血色,已经失去了生机。
“她死了?”卫百苏还是开口问了,她要听大夫亲口说。
“赌气攻心,药石无用,就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的。”大夫长叹一声。
跟着卫百苏进来的柏桦,听到大夫这话,吓得一跳,她连忙走上前,伸手探到姬隐川鼻下,果然没有了声息。
再探脖颈,也是毫无搏动,柏桦闪了闪眼,抬头看向卫百苏,哑着声音说道:“她死了。”
卫百苏眉头深深锁紧,一言不发。
凤梅渡缓步而来,抬手挥袖。
屋内闲杂之人立刻了然,赶紧都无声地退了出去,大夫也识趣地告辞了。
“如今心愿得逞,皇储怎么倒是一副郁郁不欢的模样?本宫委实不解。”
卫百苏不去看此刻站在身边的凤梅渡,只是眉头皱的越加紧了。
此刻她同样在心中自问。
是呀,姬隐川已经死了,她本应该长长地松了口气,前世后来发生的那些悲惨,姬隐川就是导火索。
可她想不通,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丝毫的开心。
虽然珏姑姑、竹魄、梅芳、松翎、柏桦,还有母皇,都好好地活着,可她和殷离恨还是决裂了。
她忘不了刚才他离去的眼神,让她越想越觉得心惊。
可如今人已经死了,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卫百苏抿了抿唇,拂袖转身朝屋门外走。
柏桦怔了怔,赶紧抬步跟上。
少女窈窕的身影渐渐远去,凤梅渡眉头慢慢挑起,他看着卫百苏走远,身影消失在新繁院的院门外,才收回目光,转身微倾,掩在袍袖的手抬起,却伸向了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姬隐川。
掌心摊开,竟是一个药粉小包,凤梅渡一手扒开姬隐川的嘴,将打开的药粉,稀疏倒入她的口中。
一刻钟的时辰过去,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女,毫无生机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红润,胸口竟开始重新有了起伏。
凤梅渡拍了拍手,门外一个精卫快步走了进来。
行至凤梅渡跟前,精卫半跪在地,恭声道:“但凭宫主吩咐。”
凤梅渡扫了床榻上虚弱呼吸的姬隐川一眼,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