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百苏不便说出真话,索性就顺着老翁的话说:“家中实在不放心参军的哥哥,我就偷跑出来找哥哥,女扮男装参了军。”
老翁瞪大了双眼,却也恍然道:“怪不得那时候姑娘是一身的军装,只是姑娘是女儿家,实在是太危险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卫百苏从老翁的口中得知,原来现在,自己距离落崖的地方,已经远去很长一段路程,就算是策马赶回,都需要两三日的功夫。
“老头子,你快来看看!”
有女子扬高的声音传入卫百苏的耳中,她就听见老翁笑着说道:“是老朽的媳妇在喊我了,姑娘好好歇息。”
看着老翁离开,不多时,卫百苏就见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听老头子说,姑娘醒了,我就来瞧瞧姑娘。”
说着,妇人抬了抬手上的端盘,继续说道:“饭正好也熟了,给姑娘端来了些,且填填肚子要紧。”
卫百苏道了谢,现在她确实也是饿了,何况若是想要赶回卫军军营见独孤阅,不管是如今的箭伤愈合还是体力的恢复,都必须要填饱肚子。
妇人坐下看着卫百苏吃,时不时闲聊几句,熟络了起来,卫百苏就问起刚才大声喊老翁之事。
“这渔船不是就我和老头子两人么,虽说眼下没有风,到底得有个人在外头看着妥当些。”
卫百苏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将要靠岸的地方,周围是否有一些通往要去之地的小径,妇人十分热心地一一解答了。
聊着聊着,妇人见卫百苏已经吃完,笑着说道:“这离着靠岸还有个把时辰,姑娘才醒,身上还有伤,好好歇息,我不便多叨扰了。”
卫百苏确实也有些累了,不好留人,笑着说道:“这一日来多谢你们了。”
“人都有恻隐之心,怎么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
妇人笑着仍旧端了端盘出去,卫百苏躺着闭上双眼,虽然觉得累,没有多少的力气,或许是这一天一夜睡的实在有些久了,现在也没了睡意,闭眼躺着,心里想着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照眼下看来,卫军的军营之中,只怕是还有内奸在,那兵卫原本可是独孤阅身边的亲信兵卫,她一定要尽快地赶回卫军军营,将此事告诉独孤阅才行。
只希望她不在的这几日,独孤阅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想着想着,慢慢地困意来袭,卫百苏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皇储!快醒醒!快醒醒!”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卫百苏却只觉得脑袋很沉,迷迷蒙蒙地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皇储!皇储!”
那声音却再次响起,卫百苏心中猛地一动,这不是独孤阅的声音么?可是,她不是还在渔船上,这时候怎么会有独孤阅的声音?
难道是她睡着了,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独孤阅找到她了?
疑惑着,卫百苏试图睁开双眼,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张开眼。
入目,却是尘土翻扬的沙场,有层层的兵甲交接,喧嚣而鼎沸的人声,渐渐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这也让卫百苏一时间越发愕然起来。
这……是卫军和鲁军正在交战么?
“皇储,你终于醒了!”
独孤阅的声音再次从卫百苏的身旁响起,她犹疑地转头去看,哪成想,真的看见独孤阅,她一时间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解:“我怎么在这儿?”
“你方才昏过去了,眼下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了。”
独孤阅沉沉的声音响起,目光如箭般,似乎是在指引着,卫百苏不由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正是两方正在拼杀的军队。
“如今这里已经太乱,为了皇储安危,我会让人护着皇储先行离开。”
“我离开?”卫百苏虽然自己脑子里的记忆莫名出现了错乱,可现在的一切又这样的真实,让她一时间无法顾及此前的记忆,皱眉问道:“我走了,你留下?”
“我本就是此次出征的主帅,如今到了两军厮杀的紧要关头,我自是不能离开。”
话落,独孤阅不再看向卫百苏,而是转头看向一旁,沉声说道:“你们护着皇储离开,其余之人,随我一同前去冲杀!”
“独孤阅!”卫百苏想要拉住独孤阅,可她来不及抓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身上马,很快远去了身影。
身边的兵卫,也在催促着她离开,可她内心之中强烈的不安,执拗地要留下,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冲锋在前线拼杀的独孤阅,看着越来越多的血色染上了他的盔甲。
可鲁军的兵士是那样的多呐,独孤阅终究被鲁国的兵士团团层层地围困中,犹如困兽之斗般。
这样的战术,分明就是要耗尽独孤阅的体力,擒贼先擒王,鲁国也深谙此道。
“独孤阅!独孤阅!”卫百苏担忧地高喊着,可是她的声音却被鼎沸的人声所盖了过去,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想要上前去帮他,可身边的兵卫拉扯牵绊住了她,使她根本没有办法离开,甚至渐渐地离独孤阅越来越远。
“独孤阅!独孤阅你不能死!”
卫百苏竭尽全力地嘶吼着,挣扎着,可是身上沉重的拉力,让她无法靠近战场半分,甚至于她只能就此眼睁睁地看着独孤阅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挥不动手中的长戟。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层层的鲁国兵士,举着手中的长矛,整齐划一,面容冷漠地朝独孤阅那孑然而立的身影刺去。
“不!不行!”
一声的大呼,卫百苏只觉得那身上如坠千斤的感觉再次袭来。
“姑娘?姑娘?”
是妇人的声音?
这个认知让卫百苏有些茫然地睁开了双眼,直到入目的确实依旧还是自己之前的简陋之处,她不由问道:“我又睡了多久?”
“姑娘又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如今船快靠岸了呢。”
妇人说着,目光之中带了担忧的神色,继续说道:“只是姑娘似乎一直不曾睡踏实,方才我进来瞧见,姑娘一直在梦呓,神色之间,满是痛苦,可是做了什么噩梦了?”
卫百苏回过神,才知道,方才那些场景,原来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