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从湿滑的沼泽中爬起，抬头看向天空。
他记得在空中看到秦玉堂距离自己不远，他要乘着秦玉堂落地之际抢回自己的灵剑。
“飞云断龙剑绝不能落在他手里。”
然而，莫凡抬头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人掉落。
直到他脖子发酸，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奇怪，其他人都掉到哪里去了？”
莫凡满心疑问，痴呆地看着天空。
天空是灰色的，云层很厚，看不到日月星辰。
黯淡的白光透过云层，落在灰白的世界里。
沼泽一望无际，没有风，没有任何生命。
莫凡的手划过了水草，却像是穿过了幻影。
“连水草也是虚幻的？”莫凡不禁讶然。
正在莫凡发愣的时候，一只竹排由远而近。
终于为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带来了一丝生机。
竹排上有一名老者，他戴着一顶破斗笠，斗笠边缘露出斑白的长发。
肩上搭着一袭蓑衣，裤管卷过了膝盖。
身形瘦小，眼睛却异常明亮。
他一下一下撑着竹筏，来到了莫凡的身旁。
“小伙子，是不是迷路了？”老者以苍老的声音发问。
“老丈，此处是何地？”莫凡行了一礼。
老者微微抬头，露出了布满皱纹的面颊，他面颊漆黑，甚至连牙齿都是漆黑的。
不过这些似乎都是涂抹了某种染料，因为在皱纹处黑色明显深了很多，显然是燃料聚集在皱纹沟壑里。
“何地？是极其危险之地啊！”老者感叹了一声。
“危险？”莫凡略微愕然，不过也并未出莫凡的意料之外。
自从看到那些秦玉堂的记忆，就算傻子也会明白目前的处境不妙。
“正是，这片泽国，被一群黑影所控制，而黑影之上，有更可怕的存在，小伙子，你最好不要呆在这里，如果被游荡者发现，你会成为他们的猎物。”老者警告了一声。
“游荡者？猎物？”莫凡微微皱眉，诚恳道，“还请老丈代为解释。”
老者招了招手，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先上来，等老夫收了网，你便和老夫一起回去，到时候，老夫会告诉你一切。”
莫凡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步跨上竹筏。
老者撑着竹竿，向沼泽更深处划去。
划到一处后，老者指了指前方，笑道：“就是那里！”
莫凡顺眼看去，只见水面飘着浮标，浮标被麻绳连接，在水面上下沉浮。
老者划到浮标跟前，扯住了麻绳，使劲拽动。
“老丈，我来帮你！”莫凡也搭上了手。
刚握紧绳子，莫凡忽然发现这绳子极为沉重。
莫凡如今的修为并不低，连他都会觉得沉重，可想这一网收获颇丰。
绳子眼看被拽上了水面，渔网了露出大半截。
就在这时，突然渔网中发出了一声怒吼。
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带着渔网飞上了高空，向着竹筏砸来。
在粼粼水光之中，莫凡能看到渔网中有一条凶恶至极的大黑鱼。
这鱼足有两丈，周身布满泛着金属光泽的乌黑鳞片。
老者脸色一变，就要放开手中的绳子，却见莫凡已经高高跃起，抬手指向了大黑鱼。
“无极天下式——逐电！”
绿色的灵力和红色的妖力盘旋涌出了指尖，化为了一道刺目光线，在空中洞穿了大黑鱼的脑袋。
大黑鱼如遭雷击，疯狂扭动身躯，落在了沼泽之上，砸出了大片的水花。
大黑鱼挣扎了几下，突然不动了。
老者骇然地看了看大黑鱼，又抬头看了看莫凡，惊声道：
“小伙子，你可真厉害。”
老者很清楚，这种沼泽大鱼的可怕，即便是村里的年青渔夫，没有十来个个，也无法支付这怪物。
老者方才是准备放弃渔网逃命的。
没想到面前的青年竟然一下就打死了黑鱼。
莫凡微微一笑，并未多语。
老者兴奋地将网收了起来，然后把大黑鱼系在了竹筏后边，开始努力撑筏。
竹筏渐渐驶入了水草茂盛之处，这些水草足足有两丈多高，将竹筏隐没。
前方隐约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莫凡透过水草，看到了不少的水竹，还有一个隐藏的村落。
水竹生长在村落的外围，如同一道天然屏障。
前方有一道竹子搭建的城楼，上面有一些同样全身漆黑的年轻人在走动。
他们看到老者的竹筏，不禁大声高呼。
“陈老，你身后是谁？”年轻人的声音带着戒备。
“不必紧张，他是迷途的旅人。”陈老笑了笑，继续乘筏。
竹筏后的大黑鱼也显露了出来，城楼上的青年睁大了眼睛，高呼起来。
“哇！这条黑鱼真够大！陈老你是怎么降服这条怪物的？”
陈老呵呵一笑，道：“全靠我身后的小伙子。”
城楼上的年轻人看向莫凡的眼光明显也多了些尊敬。
随着水上大门开启，一个村落出现在莫凡的眼前。
这里竟然有一个水上部族。
村子的上空升起袅袅炊烟，不少全身涂抹成黑色的村民来来回回，正在忙碌。
竹子搭成了不少船屋，船屋之间互相连接，构成四通八达的道路。
一些妇女蹲在竹子编织的台阶上清洗衣物。
此外船屋的屋顶还挂着不少水麻，莫凡估摸着，或许水麻被用来编织衣物。
竹筏停在了一个船屋前，不少人走了出来，看到了大黑鱼。
“嗬！老陈，这么大的鱼你都能捉回来！我们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陈叔，你也太厉害了吧！”
一旁的人惊讶万分。
老陈摆了摆手，道：“嘿嘿，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全靠这位小伙子帮忙。”
这时，村民们才注意到，老陈的身后站了一个年轻人。
他们指指点点不敢靠近，只有几个大胆的孩童瞪大双眼，想要看清莫凡的长相。
莫凡露出温和的微笑，冲众人点头。
众人也纷纷回以纯真的笑容。
“真是朴实的村民。”莫凡不由得感叹一声。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大家有想吃的，不必客气，鱼头留给我就好啦！”
老陈话音一落，村子内响起了欢呼声。
大家纷纷回到了屋子，拿出各种竹制的器皿和刀具，开始切割黑鱼。
老陈则割了块最肥的鱼头，洗干净之后带着莫凡回到了屋子内。
屋子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个储物柜，还有一些零碎的杂物。
老陈用竹片生活，将鱼头肉割下来，用竹签串起，放在火上烘烤。
肥嫩的油脂滚落，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诱人的香味飘散出来。
老陈又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了莫凡，莫凡打开盖子一看，竟然是酒。
老陈眼看肉烤的差不多了，抬手示意莫凡自己随意，他抓起一个肉串咬了起来。
一口酒，一口烤鱼肉，老陈吃的不亦乐乎。
莫凡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些香料，忍不住掏出来洒在鱼肉上。
老陈鼻子猛然抽动，眼中现出惊喜之色，他抓起一串狠咬了一口。
突然他双目圆睁，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直到吃完了五六大串，老陈这才拍着肚皮，惬意地倒在躺椅上。
“小伙子，你是从外边来的吧？”老陈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
“老丈如何知晓的？”莫凡微微诧异。
“这种调料，我已经三十年没有吃到过了。”老陈眼中充满了回忆。
“您是说，您以前吃到过这种调料，难道您也是从外边进来的？”莫凡恍然大悟。
“正是！”老陈笑着点头。
“老丈，我刚到此地，和师父师兄走散，对这里一无所知，还请老丈解释一二。”莫凡躬身行礼。
他隐约觉得，这老陈应该不是普通人。
老陈走到炉子边，将挂在一旁烧开的茶水，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这才抱着竹杯回到了躺椅。
他仿佛陷入了沉思，莫凡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他整理思绪。
良久之后，老陈这才悠然开口。
“许多年前，老夫被仇家灭门，一百多口人，只剩下了老夫一个。
老夫为了报仇，寻访名师，然而很多世家碍于仇家的强大，拒绝了我。
就在我灰心丧气，准备放弃的一刻，我突然遇到了一个影子。”
“影子！”莫凡骤然一惊。
白衣女子身后的影子他可是亲眼见过，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
自己陷落此地，和影子更脱不开关系。
老陈接着道：“影子说，他可以帮我报仇，但是要付出代价。
我当时为了报仇，已经红了眼，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
即便是影子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影子利用了我的仇恨，他传授给我绝世的功法，让我去复仇。
而我如愿以偿，灭了仇家的满门。
影子出现了，他说要我付出代价。
我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我并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只知道影子将代价成为灵韵。”
“灵韵？”莫凡骤然一惊。
秦玉堂和老山神的对话，似乎也涉及到灵韵，灵韵绝对隐藏关了某种惊天秘密。
老陈点了点头，道：“正是，我原以为灵韵无足轻重，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大错特错？莫凡心头一阵的迷糊，完全无法理解老陈所说。
老陈却并不介意莫凡疑惑的神情，而是接着开口问道：
“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天元大陆，东西南北中五大州，为何东洲地形广袤，但所有人却要居住在极东之地这么个小地方？”
“这？”莫凡一阵的沉默。
其实这也是困扰他依旧的问题，如今提到东洲，更多的以极东之地取代。
在极东之地外，确实没有人族存在的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