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家宴,南螭国主不喜铺张,皇后便在宫中的大暖阁中摆了几桌宴席。除了皇后、南螭国主、妃子凌夫人以及七位皇子和三位公主之外还邀请了几位近臣及其女眷,沈宰相一家和凌夫人的娘家人也在其中。皇子们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坐在南螭皇帝近前其余皆在太子下首处依次排列座次,公主们则是坐在皇后一侧凌夫人身后,臣子便安排在离暖阁中心较远的位置。
随着南螭国主的入席,众人起身迎接,美味佳肴也一道道的摆上桌,皇后特意请宫中乐师作了新曲,丝竹悠悠,酒过三巡,随着皇子间的打趣和行酒令的开始席间也渐渐热闹起来。往日威严的皇宫,在南螭皇帝眼中更多是令他珍惜的烟火气。
“皇后,冀儿的事,你莫怪罪我。”南螭国主轻轻在皇后耳边说道。
“陛下,冀儿是太子,我是皇后,既已坐上这位子就要负起责,这是陛下教予他的道理,我何来怪罪?”皇后温柔一笑,为南螭国主斟好酒
南螭国主欣慰的笑,握住皇后的手,看向在众皇子中谦谦而笑的太子觉得这天下再乱,他也要守住他的家。凌夫人抬头望着这对伉俪情深的爱人,无奈的叹气,当初是因凌家战功赫赫自己作为侧妃嫁入还是王爷的南螭国主府中,可是他的身旁早有佳人相伴。凌夫人的落寞全都落在八皇子眼里,烈酒入口火辣辣的一直烧到了心里。
“八弟,酒可不是这么喝的,来来来,六哥教你~”六皇子过来揽着八皇子,一身酒气红着脸对着八皇子说着。
“你离我远点!”八皇子压着怒火说,今天这场合实在不适合和这个泼皮无赖吵架。
“八弟……”说着六皇子趴在八皇子身上睡了过去。
“这!无赖”八皇子叹气,转而对南螭国主作揖道“父皇,六哥喝多了,我带他去偏殿里歇息醒酒”
南螭国主叹口气“这小子,总是没个正型,去吧!”
话毕,八皇子向皇后也请安之后就架着六皇子出了暖阁,六皇子被冷气激的眯起了双眼,看着架起他的八皇子“八弟,人人都说你性情冷淡如雪,可是我明明记得不是,那年我回宫……”
“你喝多了。”八皇子突然开口。
“原来真的是你啊!”六皇子一副猜到了的样子。
“不是我”八皇子把六皇子扯进偏殿,往床上一推,转身要走。
“我都还没说你就否定,可是你到底怎么要变得如此……”六皇子突然住了口,八皇子停下脚步留下一句“你好自珍重”便出了偏殿。
六皇子皱着眉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发了会呆“这傻子,一点没变。”转而便对着身后的阴暗处说,“帮我带句话给泽惠……”
暖阁中的皇家盛宴热热闹闹的进行着,推杯换盏间,泽惠在安和公主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便悄悄退出去了,八皇子看泽惠的背影轻抿了口酒,勾起嘴角转而又和太子热络起来。夜幕下的皇城中似有什么在涌动着,漫天的繁星伴着月亮静静的照着皇宫中威严的建筑。
今日的重光殿中又是春容一人执手,能帮的上忙的大宫女都去宴席上帮忙了,春容轻叩桌面,灯花飘落,春容抬头望着星空突然觉得这偌大的皇宫似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笃笃笃”有人轻叩宫门,春容想来也没人会这会来这里,许是小太监来了。春容起身带着自己也没发现的笑容去开门“何人?”
推开宫门一个有些年岁的宫人立身在门外,宫人服制是宫中掌事的样式,借着她手中的宫灯春容依稀看见了她的容颜。妆发大方得体,一双杏眼带着笑意却不减威严,虽然已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但是其保养甚好仍可见绰约风姿。
“姑娘好,我是安和公主身边的泽惠,来给姑娘带个话。”泽惠颔首,缓缓的说了一句。
公主?对了,小太监提过此人,“劳烦姑姑,您进来说话,门口风大。”春容侧身将泽惠迎进院中。
“这重光殿已然改建到如此地步了?怕是等不到明年年初就能完工吧。”泽惠抬头环视着重光殿。
“回姑姑,国主的恩重,奴才们定是不敢耽搁的。”春容给泽惠递上一杯热茶“姑姑喝茶暖暖吧”
泽惠微笑着看着她,接过茶,说道“倒是个懂事的,是……隐瞳让我带个话,他近日琐事缠身,约你元宵节一同喝酒定爽约。”泽惠说完便看着春容,眼神里暗暗大量着。
“劳烦姑姑因此事跑一趟了,今日大宴姑姑叫人跑一趟就行,不必亲自跑一趟。”春容被盯得惶恐不安,隐瞳一个小太监怎劳烦公主贴身姑姑来传话?
“你不必疑虑,我与隐瞳的母亲私交甚好,奈何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才进了宫不贴家用,我必定在宫中要照拂许多,前些日子与我说认识了一个宫女,我也是要来看看的。”泽惠说着,喝了口茶“如今你在这重光殿当值,这六皇子与安和公主同胞姐弟,你我日后定是少不了要见面的,不如早些认识的好。”
“姑姑说的是,春容记下了。”春容颔首应下。
泽惠突然抬头看着重光殿的屋檐,月光皎洁的映出黄瓦的光泽,春容抬头望去只有寂静的夜幕和偶尔传来的鸟鸣。
“这宫中的鸟越来越多了,宴席还未结束,我不便久留先回去了,你可要专心守着这重光殿。”泽惠挂上温柔的笑容,转身向外走去。
“是。”春容将泽惠送出门去“姑姑慢走。”泽惠颔首便转身离去。
春容将宫门关上,蹙了下眉,她总觉得泽惠姑姑那句“宫中的鸟越来越多”说的别有深意,虽是对着天空说的,却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又许是她想多了。不过隐瞳在宫中有这样的姑姑照顾,之前偷跑来找她也说的通了,毕竟他如今在泽惠姑姑身边当值。
春容回到小几边,桌上的灯中的灯油快燃尽,灯火也变得昏暗许多。她转身进屋去添些灯油,在屋门关上的一瞬,重光殿屋檐下轻跃下一个黑影,转而跃出宫墙。
黑影在宫中穿梭,最后落在大暖阁偏殿的屋顶上,随即便消失不见了。大暖阁中的宴席接近尾声,南螭皇帝携皇后退席后,皇子与大臣们也熙熙攘攘退了出去。泽惠悄悄随公主回了寝宫,安和公主坐在床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都退下吧,泽惠一个人就够了。”众人便悄悄退出寝殿,泽惠上前提安和更衣洗漱。
“那姑娘如何?”安和公主拿起打湿的绸缎轻轻擦拭。
“回公主,是个懂事的,身份也干净。老奴去重光殿时有人爬墙跟。”泽惠在公主身后为她梳着头。
“嗯?可知是什么人?”安和突然抬起了头,来了兴趣。
“没看见,只是到正殿屋檐时露了马脚被老奴听见,那人到时并没有听到什么。”泽惠颔首说道。
“这就有意思了,今日宫中戒备森严,除非身手了得不然怎能走的皇宫深处,可是你都能发现的人守卫怎么能不知?”安和把玩着手里的玉盒说道。
“许是故意的?”泽惠抬头猜测道。
“不会,目的是重光殿便不会想暴露自己,那一定是正大光明进来的,今天能带人进来的只有皇子们了吧。”安和抬起头看着泽惠。
泽惠思索了一下“今日六皇子是带了暗卫,想必太子、二皇子和八皇子应该也带了。”
“这样看来,最有可能的是六弟和八弟了,对此事感兴趣的也只有他俩了。不管他们,再闹也和我们没关系。对了,他和姑娘说他叫什么?”安和饶有趣味的看着泽惠。
“回公主,是隐瞳”泽惠带着微笑说道。
“哈哈,随他闹吧,我哪天倒要去堵堵他这个小太监,姑姑你可别憋笑。”说着泽惠和安和相视笑了起来。“你我就安心看戏吧,过几日太子哥哥就要出使他国,姑姑你帮我去准备一下吧。”安和握住泽惠的手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罢便退出屋去,对着守在屋外的宫女说道“进去伺候公主就寝吧。”宫女施礼便悄声进去,泽惠转身走出公主寝殿向皇宫深处去了。
大宴过后的礼部又忙碌的准备起太子出使的一应事宜,北赵国力强盛于南螭,南螭虽国土不大确有不少独特的产物,而相邻的琉璃国则以美女众多而远名天下,南螭出使两国的国礼自然不能少,至于送什么送多少便需要仔细定度。
“沈大人,您看这礼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礼部尚书张芝山将手中的礼单递给沈宰相。
沈宰相细细查看“这水果茶叶的数量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这明珠为何琉璃比北赵少了几颗?”
“回禀大人,今年明珠产量本就不多,除去宫中用度所剩并不多。北赵向来在国礼数字上颇为讲究,为了凑齐这个数目的明珠便短了琉璃那边的明珠。而且我们与琉璃往来较多,琉璃国内有明珠流通并不想北赵如此稀缺,想来琉璃国也不会看重明珠的数量。”一旁的张芝山解释道。
“糊涂!此次出使为的就是在两国之间周旋,琉璃就算不看重这明珠,但因这些小事显得我们更亲近北赵,琉璃怕是不会与我们合作。”沈宰相拍案怒斥“你怎的这道理都不懂?”
“卑职无能!大人息怒,可是国库中的明珠数量确实有限,少了宫里哪个贵人卑职都担待不起啊!”礼部尚书难为的说道。
“你先回去准备其他的事宜,此事我亲自与陛下禀明。”沈宰相皱了皱眉。
礼部尚书施礼便退出屋去,宰相看着桌上的礼单叹着气“这些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