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蓦地向官兵发难,“这位官爷,我有一事尚且不明。再是从衙门发动官兵至此,至少也得有一炷香的功夫吧?可官爷带的官兵,竟不过十息就到了,且丝毫没有匆匆赶来的狼狈,很排列整齐。这是为何?”
苏丞相闻言,眸子眯起来,不冷不淡说了句,“想不到你们竟然能未卜先知啊?”
为首的官兵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想要辩解的话却在苏丞相的气势下,一句也说不出来,“小的,小的……”
“还不从实招来,想摘了乌纱,发配边境不成!”苏丞相知道这里头定有文章,一双眸子锐利,声儿大了几分。
那官兵听了,更是害怕,止不住地磕头求饶:“是,是……是二小姐给了我银子指使我的,求苏丞相饶了小的吧!”
沈纤依面色大变,正要说些什么辩解。
这时,仵作突然跪在了苏丞相面前,“说来,小的也是二小姐提前叫来的。可小的未收二小姐什么银子。”
听了仵作的话,沈卿尘心中生疑。
按理说,要布此局陷害与她,该是先买通仵作才对,毕竟仵作才是验尸的。
可沈纤依提前叫了仵作来,却没有给他银子。
再加上之前仵作验尸之时说的话,沈纤依当时就变了神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这局,不是沈纤依所布?
那,又会是谁?
正在思索间,苏丞相将尸体与官兵交给了大理寺卿处理。
只是大理寺卿看着沈纤依,为难的请示,“这沈二小姐贿赂官兵,犯了大宸之法,不知……”
手心手背都是肉,之前逼问官兵之时,苏丞相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一时间,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卿尘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即便沈纤依不亲近苏府,苏府也还还是沈纤依当成外孙女疼爱!
最后还是苏丞相开口,打破了沉默。“纤依,你说说看,这样做是为何?”
这是苏丞相不明白的地方,明明两人都是他女儿苏映雪肚子里生出来的,一母同胞的姊娣,却手足相残?
沈纤依听闻,知道事情有转机,眼中转了转,立刻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让人怜惜。
苏映雪瞬间急了,牵了沈纤依的手,温言安慰,“纤依,你外公可是很疼你的,你说清楚就没事了。”
沈卿尘见此一幕,冷笑连连。
想起上一世,沈纤依可是亲口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亲妹妹,而是一外室所生的庶女,只是被沈辉匀狸猫换太子的招数换了进沈府。
那么多年,沈卿尘自问即便沈纤依不亲近苏家,苏家上下对她还是宠爱至极,可到头来,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纤依依然继续哭,十分惹怜,“纤依,纤依不过,不过是想帮帮姐姐罢了。”话开了口,她说得更顺了,“他们都说姐姐杀了人,我就想着,把仵作和官兵叫来,给姐姐证明清白。至于给官兵银子,不过是想让他们待姐姐好点,莫要让姐姐受苦。”
沈老太太看得一阵心软,一把搂了沈纤依入怀,“纤依她才不过豆蔻年华,想事情不周到也是常有的,不过念在心地好。”
说完,又加了一句,“亲家,纤依也是你的亲外孙女,也是映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会去害卿尘呢!”
似乎为了验证沈老太太的话,沈纤依在沈老太太怀里委屈大哭。
听着委屈又可怜的哭声,苏丞相犯了难。
苏映雪也是十分纠结。
沈卿尘在一旁看着,还是没有插话。
一来她现在是受害者,若是开口说惩罚沈纤依,苏丞相和苏映雪即便不愿也不会阻止,只是心中肯定会产生芥蒂。二来她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沈纤依是假货!
苏丞相斟酌了会,才向大理寺卿道,“这事,就算作家事处理吧!麻烦了!”
大理寺卿明白苏丞相不舍,再者沈纤依犯的本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如此轻轻拿起轻轻放下的事也不少,他又何必去得罪人。“不碍事,不碍事!本就是小事!”
“虽是好心,也是办错了事。未免她不长记性,纤依这丫头,就先禁足房里,不许外出吧。”苏丞相这样处置,既不让沈纤依被发落太重,也不让沈卿尘白白受了委屈,可谓一举两得。
沈纤依抹着泪道:“此事是纤依的错,纤依听凭外公发落便是。”
随着沈纤依便被下人带回房,这些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
苏丞相单独和苏映雪说了几句体己话。
从前未出阁时,苏映雪是苏家的眼珠子,当宝贝似的千宠万爱着。若不是她看上当时还在科考的沈辉匀,铁了心要嫁,苏丞相怎会允许她下嫁给沈辉匀。如今瞧着她日子不如从前,心疼却也无奈,更不好插手沈家家事。
与之说了几句,苏丞相和大理寺卿便带着官兵和尸体离去了。
然而送走了苏丞相等,沈老太太却突然冷哼一声,“映雪,你嫁到我们沈家这些年,可曾受到什么亏待?“
苏映雪不明其意,只得接下话茬,“自然没有,母亲和老爷待映雪都……“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你怎么连女儿都管不好,三天两头不是沈卿尘闯祸就是纤依出错!做媳妇没有个做媳妇的样子,做母亲没有个做母亲的样子。”
沈卿尘脸色冷了下来,沈老太太方才当着苏丞相的面伏低做小,待人走了却拿苏映雪发难!
要说她闯的“祸”,分明都是他人刻意陷害。
至于沈纤依今日之事,那是她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和苏映雪没有半分关系。
更何况,沈纤依自幼就不亲近苏映雪,一直是在沈老太太院里抚养长大。
这会子出了这档子事,沈老太太不先追究自己的责任,反而来怪罪无辜的苏映雪。简直莫名其妙!
沈卿尘哪里忍得了母亲受委屈,才要开口反驳,手腕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她顺势望去,正是苏映雪。
苏映雪给了沈卿尘一个警告的眼神后,便跪下,低头望地,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是映雪没有教好女儿,母亲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