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依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转头向沈老太太道:“祖母,既然姐姐说她没有做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如,将尸体抬上来,我看着姐姐演练一番,看看她说的话,是否合理?”
苏映雪大惊,“纤依,你姐姐说没做过便没做过,你为何让她对着尸体演练!”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都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沈纤依自幼不亲近她也便罢了,可为什么姊娣两个也不和?
“她是我姐姐,我自然是信的,但不能保证大家都信……”
沈卿尘打断沈纤依的话,跟沈纤依这样扯下去,还不如对着具尸体。“不必多说,抬上来罢!”
“好,就按纤依说的,将尸体抬上来!纤依,你到祖母身后来,离着那晦气的远点!”
沈老夫人时刻不忘关心沈纤依,不过这不关沈卿尘的事,她现在将与那肥胖的男子接触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不过须臾,尸体被抬了上来,面上盖了一块白帕,颈间清晰可见刺入一根簪子,簪子和衣襟上的血迹都已经凝固。
“姐姐,我记着,这簪子是你的吧?”沈纤依看了眼尸体,明知故问道。
“是,并且我也刺了他。但我由于当时中了药,手足无力,即便用尽全力,也刺不深,更别说致死了。”
“姐姐可认识这人?”
“不识。”
“那他为何会出现在姐姐房里?”
“这就要问那个陷害我的人了。”
“姐姐是说,有人陷害你?”
沈卿尘挑眉:“不然?”
“那你扛着尸体演练一遍给我们看看吧,你之前也同意了!”沈纤依嫣然一笑。
沈卿尘嗤笑一声,“我何时答应要演练,”想戏耍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可以去衙门请仵作来验证,看看这尸体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可以啊!既然姐姐你不在乎名誉,妹妹倒是没什么问题,祖母觉得如何!”沈纤依难得没有为难沈卿尘,爽快答应。
“就依纤依所言,请仵作!”
沈卿尘却越发警惕。
不过片刻功夫,仵作匆忙赶来。
沈卿尘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沈府离衙门有一段距离,断不可能片刻功夫便能到,这仵作定然是在某处等着传唤!
这般想着,沈卿尘看向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如翠,朝她使了个眼神。如翠会意,悄然离去!
仵作与沈老夫人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只见他察看了那男人全身上下,这才确定致命伤是颈间那一道伤口,而凶器,也确是那根簪子无疑了。“只是,这伤口之深,倒可看出,是个青壮男子所为。”
“青壮男子?女子不行吗?”沈纤依听了,下意识问道。待问完了,众人都望着她,她这才发觉自己失态。
“二小姐说笑了,女子哪有这么大的力气。人的皮肤虽说薄且脆弱,可要一次致命,别说女子,就是寻常男子也做不到。”
“既如此,我还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姐姐。”沈纤依平复了情绪,看向沈卿尘,“姐姐上回彻夜不归,那也便罢了。这回,深更半夜匆匆归来,这是为何?”
“再者,姐姐说与这人不识,是有人故意陷害,此言未免牵强。”
“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弯弯绕。”
“我是想说,姐姐夜半出门,只怕是私会什么人。而这人撞见了,急怒攻心,却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沈卿尘明白沈纤依话里的意思,能称的上私会的,除了所谓的情郎,还能有什么人。至于这人撞见,急怒攻心……呵,自己若是与他没关系,他又何必急怒攻心。
沈纤依这是在说她沈卿尘与情郎幽会,又被这个情郎撞见,于是杀人灭口罢了。
沈卿尘倒是被沈纤依气笑了:“怎的我竟不知,妹妹原来好这口?”
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任谁听了都反应不过来,沈纤依便是如此,她瞪着一双眼睛,很是不解的模样。
“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与这人有什么?可你看他,肥头大耳,身躯肥硕……且不说我不愿找什么情郎,就是要找,也不会找这样的啊。旁人都不觉得这是我的情郎,偏偏妹妹你点出来,只怕妹妹就是看得上这样的吧?”
沈卿尘刻意把话说得夸张,说着,还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妹妹啊,你日后可别寻了这样的夫婿,姐姐我可见不得这样的人,到时一桌吃饭,我哪里还吃得下?”
末了,沈卿尘还嫌不够,唤人揭了那人面上白帕。只见那人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望得人心里害怕,那嘴还未合上,十分惊讶的模样,显然死不瞑目。
众人见了,皆是一惊。
沈卿尘倒是不怕,前一世,她的孩子当着她的面那样惨死。如今,这样的场景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沈纤依到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没经过什么大事。
沈卿尘这番话说得露骨,又给她见了那死者的模样,终归惊惧。
可她却无法反驳,臊红了一张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装装委屈。
沈纤依长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一双水汪汪的翦水秋瞳瞧得人心软:“姐姐何必拿话刺我,我问得清楚些,也是为了姐姐好。再说了,即便这人不是你的情郎,也不能代表,这人,就不是你杀的。或者不是你叫人杀的。”
说这些话时,沈纤依还忍不住往那死者处觑了觑,心里害怕,话也说得没甚个底气。她又唤了人将那白帕盖上,这才觉着心里好了些。总归是眼不见为净。
沈卿尘瞧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暗暗发笑,面上还只不动声色:“你待如何?”
沈纤依这回倒是不和沈卿尘说了,只见她转身挽了沈老太太的手,温声软语道:“祖母,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姐姐送官比较好。”
苏映雪听了这话,按捺不住:“纤依,你胡说什么呢?你姐姐若是送了官,这名声可都毁了。”
“娘,若是不送官,姐姐才毁了呢。送官查清楚,也是为了姐姐好,您也不愿姐姐一辈子顶这个杀人凶手的头衔过日子吧?”沈卿尘冷眼瞧着沈纤依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内心冷笑连连。
苏映雪还欲再言,却听沈老太太道:“好了,纤依说得对,这事,绝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解决了。沈卿尘,还是送官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