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棍打得不轻。
若是再重一些,打出个窟窿,如翠必定危在旦夕。
不过看那伤口的朝向和力度,多半可以肯定,是一个女人打的。
她明明让如翠跟踪刘管家,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再想到今儿那家丁说起,是在西厢院发现如翠的,登时便能猜出个大概。
西厢院住的谁?不就是这两日还歇在府里的沈纤依嘛!
以给自己贺喜的名义回到沈府,好让外人以为她们姐妹感情深厚,不仅有利于炎昱知政治发展,背地里又搞这么多事情,真是一箭双雕!
她还真是低估沈纤依折腾的能力了。
不过,好在如翠虽然伤的重,不过没伤到要害,休息几日吃几贴药大抵也就没事了。
可才过了一日,那刘管家又生出事端来。
如翠歇息的这两天,沈卿尘让院子里一个二等丫鬟代替如翠跑上跑下,那丫鬟原本在膳房帮着如翠熬药,那刘管家却嫌那药味臭气熏天,将整个药炉毁了。
沈卿尘听着那丫鬟来报,只道:“罢了,将药炉迁来,到我们院子来煎吧。”
后面的时间,刘管家却不肯安分,府里不停传出刘管家派人扣下沈卿尘几道饭食的说法。
沈卿尘吃得本就朴素清淡,不在意那么多,这克扣,便克扣去了。
本以为刘管家是想借机警告自己,可整件事情连起来,越想越不对劲。
既然刘管家分明已经知道自己派如翠跟着他,他还故意生出这么多事端来,不是在引火烧身么?
她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猛地一个转头,却陡然瞥见炎圣翼。
沈卿尘顿了顿,定了定神,看着炎圣翼步步走来,才确定是真的。
“你怎的来了?”
听说这几日炎圣翼忙得很,常被大臣拦截送礼,就算在路上走着,也有寻常百姓道喜,俨然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说府里夜里进了刺客,我不放心。”炎圣翼淡淡然地说着,随即,自顾自地脱了外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沈卿尘拧眉看着炎圣翼,“你这是做什么?”
“陪你睡啊。”炎圣翼闭上眼睛,“这样,我可以保护你。”
“我已经加强了守卫,不必你保护。”沈卿尘走到床边看他,想他起身,可看他已然闭着眼睛不搭理人,她实在没了办法。
只好转身,回到书案前寻了一本书去看。
反正她也还没到睡觉的点。
她捧着书本看了好一会儿,困意来袭,瞧着天色暗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书本,本想到外头跟如翠一起睡小房,没想到炎圣翼却已经醒了。
“你……不睡了?”
“你睡吧。”炎圣翼苦笑,“我若在这床上,你难以入睡。”
的确,沈卿尘已经打算好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了。
只是……
“那你呢?”
“我已经睡过了。”沈卿尘活动了一下身子,“你且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沈卿尘张口,本想道出真相,告诉他这府里其实没有刺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传的话,可生怕隔墙有耳,便干脆不说了。
这一夜,沈卿尘睡得格外安心。
隔日晨起,炎圣翼已经走了,只是感觉床边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一股属于他的独特的味道,不似香气,却格外好闻。
只是昨夜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味道便残留至今么……沈卿尘有些恍惚。
不过,也容不得她去多想,因为府里已经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说早上起来,有人发现刘管家的屋子的纸窗上染了鲜血,便过去看,没想到刘管家暴毙于屋中。现在府里吵得沸沸扬扬,说是刘管家自己得罪了沈卿尘,遭到沈卿尘的毒手。
而一大早的,老夫人也派人传了沈卿尘过去问话。
沈卿尘感觉到头疼。
她昨儿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没想到原来是中了圈套!故意挑拨两人的关系,将刘管家杀害之后,顺理成章地嫁祸给她。
而设下这个圈套的人,不用多想,必然是沈纤依了。
眼下,最难对付的怕还是老夫人。
怎么说刘管家也是老夫人的人,此番出了事情,老夫人必定责问。
沈卿尘坐在那里定了定神,随即,迅速换了一身衣裳,化了一个淡妆,便领着伤势刚见好如翠去了一趟老夫人院子。
到屋里的时候,沈纤依、苏映雪也在里头。
苏映雪一如往常,跪在老夫人面前替自己说话。
“此事还没出结果,万不可妄下断言,许是刘管家在府中树敌太多,不定是尘儿做的……”
沈纤依却在边上添乱道:“那刘管家那般针对姐姐,原也有错,不过,姐姐小惩就是了,怎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那刘管家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抓得没有一处好肉……”
这话落入老夫人耳朵里,自然就化成了一根刺,极不舒服,她很是不悦地看向沈卿尘,“这刘管家纵使以下犯上,你也不该如此,若是传扬出去,对你也没多少好处。”
“既然老夫人知道对卿尘没有好处,卿尘怎会做这样的蠢事?”沈卿尘淡定否认,“在这种时候,故意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岂不是把祸事引到自己身上来?”
老夫人面色凝了凝,“今日从刘管家茶壶中验得琉璃毒蕨花,非一般人能买得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既然老夫人已然认定是卿尘所为,卿尘无话可说。”沈卿尘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眯着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子隐隐的不屑,“不过,老夫人若是想要定罪,还请找出证据来!”
“好,我就给你证据!”老夫人说着,喝令边上的丫鬟,“把人带上来!”
沈卿尘轻蔑一笑。
原来是有备而来。
怪不得说话底气这么足。
等着那丫鬟带了一个布衣男子上前,老夫人随即问道:“昨日,可是她在你铺子里买了毒蕨花粉?”
布衣男子仔细认了认,连连点头道:“是!就是她!那时她还穿着一件丫鬟的衣裳,我还觉得奇怪,这样漂亮的人儿,出手又这么阔绰,是哪家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