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场在京城西南方的郊外,那里三面环山,是险峻地带,野虎山兽时常出没,困扰山民,后来方圆百里,便渺无人烟。前朝有不少人为了表现自己骁勇,都会来这里狩猎,其中不乏朝中武生和一些贵族子弟,久而久之,便发展成为官宦人家的狩猎场。
到现在,便直接被圈为皇家围猎场,每到春、秋时分,时任皇帝总会在此举办一两次围猎盛宴,在突出大宸子民骁勇善战的同时,也凸现这一年的丰收雨润。
反之,若是这一年猎不到什么好的野兽,就说明这一年收成不好,山林伙食不多,连野兽都无法生长。
这也就是皇帝喜爱办围猎的原因。
沈家的马车是直接往西南方郊外的围猎场去的,从京城出来也不算远,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下车之后,已身在猎场,周遭篱笆围绕,官兵驻守,大大小小上百个白色营帐格外惹人注目。
这一次围猎一共三天,第一日热身,比试箭法、互相切磋,属于富家子弟比试玩乐的一天;第二日初入山林,皇帝会跟着入山,但只在营帐周遭涉猎;第三日才是重头戏,一早便入深山打猎,天黑之前,谁打得多,皇帝便会赏其金缕衣,象征英勇。
这一日,沈卿尘来的晚了些,到场的时候,皇子们已经在猎场之中开始比试了。
那领着她们入比试场的太监在前头给两人介绍了一番,这会儿还没入场,便瞧见一个人影闪了过来。
沈卿尘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见面前出现了一张无限放大的面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她的时候好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什一般。
沈卿尘愣了一下,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便听见对方叫了起来,“是皇婶!活的皇婶!”
沈卿尘:“……”
她定了定神,看清面前的人,便后退了一步,与之保持距离,接着微微屈膝行礼,客气道:“十一皇子。”
眼前,便是皇上最小的皇子,炎昱珣了。
炎昱珣眼下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年纪,整个人还没张开,稚气未脱,显得有些可爱。不过,就那对英气的眉毛和薄唇,不难看出日后必定也是十分俊朗的。
见沈卿尘如此,炎昱珣陡然有些紧张,连忙上前扶着她,摆手道:“皇婶不必这么客气!叫我昱珣就好了,今日得见婶婶,果然觉着婶婶气质典雅,难怪皇叔对你爱慕有加。”
这本不是炎昱珣第一次见沈卿尘的。
以往,其实有许多次碰面的机会,不过因为沈卿尘打扮不甚招摇,加上年纪小,没有想那么多,便没有在意。后来听说一向不近女色的炎圣翼定了王妃,还是炎圣翼中意之人,便央着母后给了画像看。
今日一见,沈卿尘的容貌,果真比那画像上的还要动人许多。
而沈卿尘不知道这其中原因,只觉得炎昱珣未免太过热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呵呵地笑着,“十一皇子过奖了。”
这会儿沈卿尘比较冷淡,倒是边上的沈纤依插了话,夸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十一皇子了,果真长得俊俏。听说你五岁便会作诗,如今更是才情卓越,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呢。”
皇后膝下的养子,沈纤依自然也要拉拢一把。
听闻这炎昱珣年纪小,才情倒是不输给上面几位哥哥,且不论皇后这层关系,平日里也常和炎圣翼来往,是皇上的几个皇子之中,与炎圣翼关系最亲近的。
然而,听到这番夸耀,炎昱珣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有些不悦地上下打量着边上插话的人,皱眉冷声问道:“你是什么货色?本皇子与皇婶婶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这一句话,顿时气得沈纤依整个脸色都跟着铁青了。
沈卿尘在边上见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本因为炎昱珣这一声婶婶拉高了她的年龄有些不舒服,加上跟炎昱珣不熟,便干脆冷着脸,这会儿才发现,原来炎昱珣是个真性情,霎时间,对他的好感度也跟着升了上来。
她苦笑着解释道:“这是你三皇嫂。”
“三皇嫂?”炎昱珣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沈纤依抱拳作揖,“皇嫂,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沈纤依吃瘪。
炎昱珣都道了歉,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加上这一次秋猎,对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尤为重要,她自然不敢冒失,便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无妨,十一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事实上,炎昱珣也的确没有放在心上,还没等沈纤依说完话,他便已经拉着沈卿尘入场。
“皇婶婶,里头已经开始比试了,我且先带你进去。”
对于炎昱珣的热情,沈卿尘自然也没有拒绝,便任由他领路,带着一同进了比试场。
而炎昱珣也是真的厚道,带她去了看台一侧,虽然不算是正中央的位置,可在这里,能一览无遗地全方位看到比试场上皇子们的动作。
炎昱珣领着沈卿尘二人坐下之后,便说道:“皇婶婶,你且先在这里坐着,我来迟了一些,恐怕父皇要责罚了。等我下去射两箭,过了父皇这关之后,再来看你。”
炎昱珣说的可是真话,这也不怪他,舞刀弄枪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更别说射箭了,今儿他也只是过来陪着哥哥们走个过场,玩闹玩闹罢了。
炎昱珣下了场之后,沈卿尘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场上,见着几个皇子都穿上了一身黄色的束装,看起来很是高大英气。几个皇子排成两列,面对两个箭靶站着,为首的两个便是大皇子炎昱珩和三皇子炎昱知了,这两人无疑是场上最惹人注目的一对。
而此时,两人也已经射了一轮,箭靶上已经插了十几支箭,太监已经在清点环数了。
炎昱珣走到朝中,朝着皇上拱了拱手,正打算走到队伍最后站着,却一把被人拦下。
“老十一,你快看看,觉得哪位哥哥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