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自己突然变脸,苏映雪会对自己失望,沈卿尘只能选择隐忍。
因而,她只能一副能够理解的模样,拉着苏映雪叹道:“女儿知道了,母亲是顾全大局,想保我们的家,日后,女儿必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苏映雪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欣慰的神色,“娘知道,你是在担心娘。娘活到这把年纪了,行事有分寸的。”
若真是有分寸,沈卿尘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怕就怕,苏映雪的这份纯善,终有一天真的会害死她。
隔日,沈卿尘早起,见沈辉匀派人传话来,说要睡晚些,不必起早照顾。
苏映雪无事,便帮着收拾了一下屋子,又觉得不放心,便又想着过去看看沈辉匀了。
这会儿沈辉匀却已经早起了,估摸着沈老夫人要来,掐着时间,拖着羸弱的身子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桌边,突然一个踉跄,脚步不稳,整个人便很干脆地摔倒在了地上。
刚好,沈老夫人迈步进屋,看到这一幕,急急忙忙连同丫鬟一起将沈辉匀给扶了起来。
“哎哟,我的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老夫人急得团团转,好生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沈辉匀的情况,见他手上被打破的茶杯刮破了手,不由得着急起来,“快,去拿药过来。”
丫鬟急急忙忙回头去取药。
沈辉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模苦涩的笑容,他摇头道:“娘,我没事的,我就只是想倒点水喝,没想到这么没用,竟然摔破了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这手,涂点药倒也没事了。”
丫鬟正好拿了药过来,细细帮着沈辉匀清洗了一下伤口,又轻手轻脚地把药涂抹上去。
沈老夫人看着手上那道口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你这屋里怎的没有个伺候的人?竟然要你自己去倒水?原本伺候着的丫鬟呢?”
沈辉匀顿了顿,“许是煎药去了吧。”
“煎药?”沈老夫人一咬唇,“那……苏氏那母女呢?原本不是照顾着你呢吗?”
“她们……还没来呢吧。”沈辉匀笑笑。
“还没来,这都什么时辰了!”沈老夫人气得咬牙,“昨儿可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着会照顾好你,今儿便敢偷懒?呵,这苏氏母女可真是会做面子功夫!”
沈老夫人就是想着昨儿才训斥过那母女一番,今儿来找巡查一下,却没想到果真如她所料!
而沈辉匀也是知道了沈老夫人这个心思,才故意趁着这个时候,布下这个局的。
不过眼下,沈辉匀依旧还是一副体谅的模样,拉着沈老夫人的手,言道:“娘,这阵子天气不好,也怪不得她们。您不必动怒,仔细伤了自个身子。”
沈老夫人本想责备沈辉匀,可想着沈辉匀尚在病中,又受了伤,只好叹道:“娘知道了。你便是心太好,这母女俩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好了娘……”
“好好好,娘不说了,你安心养着,”沈老夫人见着丫鬟给沈辉匀上好了药,便扶着他慢慢躺下,谁知道这会儿苏映雪后脚便踏进了屋子。
见着沈老夫人,沈卿尘突然觉着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一见着苏映雪母女俩,沈老夫人整张脸便完全黑了下去,“你们真是掐着时间,来得正好啊!”
这语气嘲讽,让苏映雪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垂下头去,朝沈老夫人抱歉道:“今日是映雪怠慢了,还请沈老夫人恕罪。”
“恕罪?”沈老夫人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厌恶之意,“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人前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人后却是一副叫人恶心的嘴脸!”
苏映雪愣了一下,一脸不解地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您在说什么?”
“呵,口口声声说去去照顾好我儿,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儿怕是要被你害死都不知道了!”沈老夫人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怒目圆睁,直直地瞪着苏映雪。
苏映雪顿时有些慌乱,探了探头看着床上的沈辉匀,着急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不必假惺惺的!你这副嘴脸,真是叫人作呕!”沈老夫人咬牙,气得冲上前去,扬起手对着苏映雪的脸就要下去,没想到却被沈卿尘给拦了下来。
沈卿尘死死地握着沈老夫人的手腕,将母亲护在自己身后,语气冰冷,“沈老夫人,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证据?”沈老夫人轻哼,指着地上的碎瓷片,“今日我儿为了喝口水,找到人,不慎摔破了手。明日,岂不是连药都没有人煎了?!”
苏映雪脸色惨白,回头一看那碎瓷片上还沾染着点点血渍,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是映雪失职,沈老夫人责罚。”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背着手,眉毛微扬,竟然有几分得意的神色。
沈卿尘看向床上的沈辉匀,皱眉道:“父亲伤的是肩,又不是脚,这两日,父亲也下过床,这么短的距离,如何会摔?”
沈辉匀闻言,竟然也跟着点头赞成道:“是,尘儿说得对,是我不好,自己摔伤。娘,您莫要再怪她们了。”说到这里,竟然又垂下头去,咳嗽了两声。
沈卿尘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真不愧是朝中堂堂二品尚书郎,谋略至深,演技也十分到位。
至此,沈老夫人的怒意自然更甚了,她瞪向沈卿尘,厉声道:“你父亲为了救你受了伤,身子虚弱,且不论能不能倒水,你这般说话,难道不觉得忤逆吗?!我沈家,如何会有你这样的儿女?!”
沈卿尘嗤之以鼻。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她和母亲当做沈家人对待过,若不是因为对外公的势力有所忌惮,她们母女恐怕早就在九泉之下含泪了!
苏映雪在边上扯了沈卿尘一把,又连忙说道:“沈老夫人莫要听尘儿胡言乱语,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疏忽。要打要骂,映雪无悔。”
正中下怀!
“我也不骂你。”沈老夫人也不客气,直接指着地上那堆碎瓷片,“你用手将那些碎瓷片捡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