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明公公来了。”
那恭顺老太妃此刻正于清晖堂内摆弄些花草,听见宫女来报,便头也不抬地应了句:“知道了,让他进来吧。”宫女屈膝退下后,不一会儿便有一红衣太监入内,正是明如镜。
“奴家明如镜来给太妃娘娘请安。”
“最近澈儿那厢可都还好吧?”老太妃手持一把金剪子,捧起一株玉兰花仔细看了看。
明如镜笑了笑:“陛下这处自是一切无虞,不过是时常拉上紫宸宫的宫人们一起玩耍嬉戏,倒是急坏了朝堂上的一众老臣,听闻秦老将军到现在还在坚持不懈地向宫中和清晖堂递帖子,想要面见太妃娘娘和圣上。”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澈儿还年少,贪玩些也是有的,况且她在宫外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接回宫里,我这个当祖母的难道还不能让她高兴高兴?”老太妃将花瓶转了一圈,从木台上挑出几朵已经拔除杂叶的花枝,小心翼翼地插进瓶口内。“眼下最要紧的,是皇家血脉仍未开枝散叶。澈儿今年都已经十八了,又继承了皇位,婚姻大事却一点着落也没有。这朝堂上的局势尚未稳定,若是有个万一,像她那二皇叔一般连个骨肉也没留下,可如何是好?”
明如镜恭恭敬敬地道:“是。说起这一茬,陛下近日里倒是与一位侍卫走得很近,时常带着贴身宫女去校武场找这侍卫玩耍。只不过那侍卫不是别人,正是……”
“是谁?”
“正是秦时飞秦老将军的独子,秦宵。”
老太妃眯着眼睛回想一番。“哦,那孩子我记得,倒是生得风流倜傥。秦老将军嘛,也是三朝元老了,对皇家也算忠心不二。那孩子可是领得御前侍卫的职?”
“听说……现下不过是在校武场看守御马罢了。”
“嗯?”老太妃眨巴着眼睛,回身看向明如镜,“秦时飞的独子,怎么跑去看守御马了?”
“也许是与他父亲闹脾气罢,听说这位秦公子的性格,倒与他父亲一样倔呢。”
老太妃点了点头,用金剪子将那玉兰花旁横生出的一根绿枝剪去了。“那孩子虽是不错,可光有一个人哪里够呀?我皇长姐那时后宫里有多少人,到头来还不是只留下两个皇子。澈儿到底是个不经事的女儿家,你服侍她就更应该多费心思替她张罗,不要让她觉得一个人在宫里寂寞无依才好。”
“是奴家考虑不周,奴家自当尽心去办,请太妃娘娘放心。”
老太妃满意的一笑,将修剪好的玉兰花瓶捧起来。“你来替我看看,我这株玉兰调理得怎么样?”
明如镜顺着老太妃的目光,以指节轻轻抚过玉兰花洁白软嫩的花瓣。“太妃娘娘是惜花怜花之人,于这花道上的品味与手段,自然都是极好的。”
“这玉兰虽好,可独树一帜便着实显得寡淡,还是需多加些陪衬,且这陪衬必得颜色艳丽,令人眼花缭乱,才不叫这株玉兰了然无趣。”老太妃慈眉善目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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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成澈正倚坐在龙椅上,望着阶下一排垂首而立的男子。她用手指摸弄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先是停留在最左边一位白衣公子身上,随即又移到最右边一位黑衣少爷身上,最终,她指着中间一位青衣书生模样的男子,凛声道:“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那青衣书生轻咳两声,娇娇弱弱地端起下巴。
“果然生得眉清目秀,我见犹怜……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儿呀?”
“咳……微臣是杜尚书家的二公子,名叫杜若兰。”
“哦,那你平日里可有什么兴趣爱好?”
那青衣书生又咳了一下,蹙眉道:“在下自小体弱多病,平日里从不出门,只在家里与兄弟们吟诗作画罢了。”
“那你可真是乖巧懂事呢。”成澈点了点头,又转向那位白衣公子。“这位公子看上去仙气飘飘,不知又是何方佳人?”
不料那白衣公子只是高傲地扬起头,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萍溪忙凑到成澈耳边道:“这位是御医冷大人的首席徒弟,听说医术一绝,人人都称他作‘绝世冷医仙’呢。”
“原来如此,真是久仰大名。”成澈最后看向那黑衣少爷。“那这位又是……?”
那黑衣少爷突然邪魅一笑,张开双臂展示了一下自己这身漆黑得不带一点杂质的长衫。“陛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成澈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开口道:“我景国向来以玄色为尊,金色为贵,你身上竟然能穿着这身黑衣,莫非是……”
“不错,微臣真是淮王傅腾的独子,傅潶。”
成澈这才恍然大悟,一脸钦佩地看向身旁的明如镜:“想不到你竟然连傅潶小王爷都请过来了,明公公真是深得朕意。”
明如镜抿唇笑道:“只要陛下满意,能从中选出可心的郎君就好。”
成澈连连点头,大手一挥。“满意,当然满意了,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朕收了!”
“啊?!这后头还有好几十人呢,陛下您不再看看吗?”伺候一旁的萍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成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什么看,能被明公公相中的自然都是好的。后头那几十个也不用瞧了,都一并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