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从白马津过了黄河向赵国进兵,因为刚刚打败了项梁,秦军的战斗力很强,于是很快就战领了安阳城,河北震动。这时李良听说章邯来攻,赶紧召集部众道:“章邯北上,必定来夺邯郸城,如果我们不尽快夺取整个赵国,就怕章邯攻其前,张耳攻其后,邯郸就危险了。”将领们就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听从将军的命令,拿下信都!”李良大声道:“我决定亲自攻打信都,你们谁来守城?”班部中一人挺身而出,道:“我愿守城!”李良一看正是副将张强,心中颇为高兴,就让他守卫城池,自己率兵来攻信都。
消息传到信都,赵王急忙召见丞相和大将军商议。陈余道:“请大王放心,‘自古水来土壅,兵来将挡’。叛臣李良早就不得民心,他上次临阵时,臣用话语打动了很多军士临阵倒戈,我这次还用这个办法让他的兵马全部投降。李良反上作乱,一定会败的很惨,请大王听我的好消息。”说完便辞别了赵王和张耳,奋然走出大殿,披挂上马,率领一支军队出城在南郊摆阵。
李良的军队到达后,双方在旷野中相遇。两军对圆。李良见陈余早就摆好了阵势,便自恃武艺高强,耀武扬威地来到阵前用铁戟指着陈余大骂:“陈余鼠辈,你们跟着赵歇小子,不会有好下场!快快来送死吧?”陈余愤怒地回答:“放肆!你这个反上作乱的逆贼,无耻的小人,不讲信义的东西,赵国的每一位战士都想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说罢就回头对士兵大喊:“跟我去杀逆贼,替先王报仇!谁杀了李良,就封万户侯!”说完挥舞钢矛,身先士卒,直取李良。两方的军士就互相发起了冲锋,他们在旷野中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拼杀。
战不多时,陈余拨开李良的兵器,对着军士大喊:“‘人没有信义就不能立身于天地之间’!李良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们为什么要助他?如果大家归顺了新王,杀死这个逆贼,大家一定会得到赏赐啊!”李良的军士听了这话,果然又一次临阵倒戈,还有一部分胆大的赵军,竟然挺着兵器前来围攻李良。李良见军士们纷纷响应陈余,害怕被捉住,就慌忙掉转马头,夺路而逃,只有少许军士跟在后面。
陈余见李良如此狼狈,在马上大笑,然后大胜而回,把归顺的军士全部带回了信都。张耳亲自出城迎接。陈余见到赵王后,讲述了战斗的经过。赵王非常高兴,就赏赐了军士,然后道:“李良失败,是因为失了民心,这个逆贼盘据在邯郸,肯定还要作乱啊。”张耳就献计道:“大王,现在只有把张黡和陈泽二位将军从上党调出壶关,南北夹击,李良纵有三头六臂也一定会被擒获。”赵王就听从了张耳的计策,赶紧派使者去上党调张黡和陈泽出关。
李良败回邯郸,心里非常沮丧。数日后,军士前来报告,说章邯率领秦军已经离开了安阳,正向邯郸进兵。李良大惊,就非常失望地说:“不想我背秦起事,还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就已经身临绝境啦,难道这是天意吗?”张强打气道:“以将军的绝世武功,章邯未必能抵挡,您为什么怕他?”李良沉吟道:“不是我怕章邯啊?你想现在北有赵歇,西有张黡、陈泽,东面是大河,章邯再从南面攻来,我李良就成了包子里的馅,随时都有被吃掉的可能啊!”这时李良的好几个小老婆就走出来哭闹,她们非要李良投降秦国以保证她们的安全。将领们一听这话,都感到十分震惊。李良顿时也没有了办法。
就在这时,忽然章邯的使者到了。李良听说章邯派来了使者,很是意外,就让使者进见。使者见到李良后取出一份信递给他道:“二世皇帝久仰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他非常敬重将军。这是他写给你的信,请将军过目!”李良既惊讶又感到莫名其妙,就赶紧拆开信览阅,只见上面写着:
窃闻‘孝子不逆母,忠臣不背主。’大将军原本是秦国的忠臣,为什么要背弃朕而投靠敌国?这不是大丈夫所为。虽然如此,但朕并不怪罪。前不久王离将军向朕奏称你人才难得,只夸将军是当代不可多得的虎将。如果朕能重新得到将军,秦国就一定能够再次平定天下。现在王离要南下,章邯要北上,河北全境已经在掌握之中,而将军也杀了叛贼武臣,功不可没。朕希望将军尽快审时度势,弃暗投明,那么将军将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纸短情长,不能表达朕的思念之情,望将军三思。
李良看了信,感到非常意外,就把信给左右传阅。大家一片哗然。李良这时进退两难,就只好让使者暂时回馆舍歇息。
当天晚上,李良再次召集将领商议。忽然有井陉关的军士前来报告,说张敖已经夺了薛岳的兵权,并且占领了井陉关;张黡和陈泽也已经率领军队出了壶关,向邯郸攻来了。李良听了这两处的消息,心中惊恐起来,就决定要投降秦国。
第二天,李良热情地接见了章邯的使者,告诉他要投降的事情。使者非常高兴,就立即回报章邯。章邯听说李良要投降,非常高兴,就率领秦军离开安阳过邺县,直逼邯郸而来。李良听说秦国大军已到,就打开了城门,迎接秦军进城。章邯见到了李良,抚摸着他的胳膊道:“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庆幸的是我们又可以并肩战斗了。我现在就向朝廷报告,请皇帝封你为邯郸郡守。”李良大喜过望,就安排了丰盛的宴席款待章邯。可是赵民们都对李良恨之入骨,他们害怕秦军报复。
数日后,秦国的使臣来到了邯郸,他拿着二世的诏令,就封李良为邯郸郡守,还赐给他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李良接受了如此大的赏赐,很是高兴,就发誓要效忠秦国。一日,章邯在府衙升堂道:“定陶之役,我军虽然大获全胜,可伤亡也不小,况且连日行军,大家已经非常疲惫。现又探明,赵将张黡和陈泽率领叛军从上党出了壶关,他们这是要袭击我们的后方,因此我军还处在背腹受敌之境。”降将李良就霍地起身,自告奋勇道:“章将军出关以来,先后打败了周文、吴广、陈胜、魏咎、田儋、项梁,真是功盖寰宇,威震华夏。这次您北上讨伐赵国,我一定要助您一臂之力啊!”章邯就高兴地问:“将军有什么好办法?”李良道:“我有一计,将军不动干戈,就能使赵歇、陈余他们土崩挖解!”章邯大喜,忙问有何妙计。
原来李良因为他手下的军士背叛,就非常痛恨邯郸的百姓,就想借此报复他们,于是满怀仇恨地道:“这里的百姓都很顽固,她们的子弟也都是狡诈之徒,他们对过去的主子是不会忘记的。因此即使将军占领了城池,他们的心中一定不会屈服,不屈服就会逮着机会反叛,因此将军应该将城中的百姓全部迁到河内去,再将城池夷为平地,这样百姓就断绝了反叛的念头,也就没有人再跟您作对了,然后把这里的情况尽快告知王离将军,请他尽快出关。据我所知:张敖是个无能之辈,他只是仗着他老子的威风领兵而已,对打仗一窍不通,岂能抵挡长城军的铁骑?等王将军一到,我就给您打先锋。信都蕞尔小城,很快就会被踏成粉末,张耳、陈余之流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啊!”李良说张耳和陈余的时候,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章邯听了李良的话,原以为他不过是一勇之夫,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的肠肠肚肚,心里就对他产生了提防。不过他的这个计策还算完美,就不住地点头夸奖道:“李将军果然高见,现在就依你之计。哈哈哈!”
于是章邯就做出了一系列惩罚赵民的决定:首先,把城内的百姓强行迁移到河内郡去垦荒。以前蒙恬把内地的百姓向河南迁移,让他们在那里耕田种地,永久居住。现在章邯又要强行移民,虽然是防止赵民叛乱,但也是为了开发土地,这完全符合秦国的基本国策;其次,章邯把邯郸城拆除了,这是防止在秦军离开后,他们继续聚众守城,不过这项决定却也害苦了这里的百姓。自从移民令下达后,邯郸城中的百姓就叫苦连天,她们被秦军驱逐出城,不走的就杀掉。一时间,男女老少,推车牵羊,全都拖儿带女向河内搬迁,一路上哭声不断。
消息传到信都,赵国君臣很是不安。张耳对赵王道:“现在李良投降了章邯,章邯又大肆地移民,这简直害苦了百姓。不过章邯移民需要一段时日,不可能马上向信都进兵,我最担心的还是井陉关。井陉是北方屏障,况且犬子张敖也不是王离的对手,因此我们必须派大军前去,无论如何也要阻挡长城军出关!”陈余听了张耳的建议,也非常赞同,就主动向赵王表示,愿意率领五万赵军赶往恒山抵御王离。
在井陉关下,张敖已经夺了薛岳的兵权,自任关都尉。这个张敖还有点头脑,他就把李良弑主以及父亲另立新王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全体将士。将士们一听李良谋反,都非常气愤,就纷纷表示要效忠新王。赵军就在关下齐声高呼:“赵王万岁!”将士们士气高涨,都表示要打进关去和王离决一死战。声音传到关上,秦国的将士很是不安,王离也很疑惑:他的反间计是否成功?为了探明真相,就决定亲自率兵出关来试探一下赵军的虚实。
张敖听说王离出关挑战,就率领一支赵军应战。两阵对圆。王离看见张敖就问:“你是何人?为何不见你们的大将军?”张敖笑着回答:“我是丞相之子张敖,现奉赵王之命前来与你决战,快快下马投降!”王离大笑道:“你们的大将军都拿我没有办法,你这无名鼠辈也敢来与我对阵?想必是你们的大将军已经杀了你们的大王吧?哈哈哈!”张敖听了王离的话,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李良谋反的事情的,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不过你只怕李良,就不怕我吗?”王离笑道:“燕惠王易乐毅为骑劫,赵王迁换李牧为赵葱,他们的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赵王换了你这样的一个庸才,赵国的毁灭就不远啦!哈哈哈!”张敖大怒道:“秦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难道没有听说‘为将者到第三代必败’的话吗?从你祖父到你已经三代了,你们担任秦国的将军,杀人如麻,这一定要遭到报应,你的死期就到眼前了,你们这些刽子手一定会遭到上天的惩罚啊!”王离见张敖如此恶毒地诅咒他,就愤怒地把牙齿咬得格嘣响,然后指着张敖大骂:“无名鼠辈!你也敢议论将门之事?”张敖大怒道:“我父亲是大魏国的名人,名满天下,现在又是赵国的丞相,就是始皇老儿也很看重他,你却说我是无名鼠辈?”于是喝令弓弩手射箭。王离本来就是想试探虚实,现在见张敖如此强硬,就只好一溜烟逃回了关上。张敖见王离跑的比兔子还快,简直笑弯了腰。
王离回到关上,非常气恼,正不知该怎么办,忽然章邯的信使到了。信中章邯把河北的情况详细地表达清楚了,并且请王离尽快出关,夹击信都。王离得到了河北的情况,高兴极了,就准备大举出关,于是传令将士们偃旗息鼓。
张敖没有打过仗,毫无作战经验,他见秦军没有了任何动静,就认为王离是胆怯,就逐渐地放松了警惕。如此几天时间,张敖始终不见王离出来交战,就更加放心了。有一天,军士前来报告,说陈余大将军率领五万赵军前来增援,大军已经到达东垣城。张傲听说陈大将军亲自来助战,非常高兴,于是就让军士们好好地睡觉,等大军一到就向关上发起进攻。
事情也很是凑巧,就在这天夜里三更时分,王离探听到赵军都睡下了,就悄悄地打开了关门,然后率领苏角、涉间、吴铭、王肃、王昂、郭成、蒙祥、曹庶、冒渠、和焕十员猛将突然杀下关来,三千名秦国的精锐骑兵挺着锋利的兵器,冲下关后一鼓作气地冲进了赵军的大营里。而此时的赵军都在呼呼大睡,突然遭到秦国千军万马的冲杀,都来不及穿好衣甲,拿起武器,就被一阵疯狂地砍杀。一时间,赵军人头纷纷落地,营帐里血肉横飞,杀戮不止。顷刻之间,赵军就乱成了一团,那些没有死的就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张敖见秦军突然来袭,顿时慌得手足无措,只好夹杂在人群中逃命。张敖出了军营后,就和将领向东垣方向狂奔而去。
秦军杀到天亮,夺下了所有的赵军军营,还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然后清理战场。王离又派出了一支骑兵,快速攻占了不远处的马邑城,进一步控制了井陉关的有利位置。等到王离牢牢地巩固了井陉关后,就从关内调来了提前准备好的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井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