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然,我明天就要去北京面试了!”
2018年12月末,江歌在微信上给本科室友兼闺蜜李然留言后,就开始整理行囊。
江妈对女儿突然终止在东北老家小住2个月的安排十分不满,毕竟还没有监督江歌完成塑身大计。对于女儿一米六的身高,一百三的体重,江妈既担心健康,又担心个人形象。但女儿关于工作的决定,江妈早已是无条件信任与支持,也就只能抓紧准备给江歌带到北京,和李然一起吃的酸菜猪肉馅饺子了。
在老家的深居简出,让江歌忘记了北方的冬天和杭州的冬天在战斗力上质的不同。导致她穿着在杭州买的羽绒服,哆哆嗦嗦的背着双肩包走在12月末首都的大街上时,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健忘。在冻僵之前,江歌赶到了李然的小窝。裹上李然的羽绒服,两个人减肥的人就愉悦的去吃了一只大烤鸭。这一餐对于已经白菜豆腐1个月的江歌来说幸福得梦幻。所以,当晚上两个人躺在在李然1米2的小床上时,各自捏着肚子上的肉,重新许下了减肥的重誓。
第二天,江歌依然按照习惯,提前赶到跟Mark微信约定的地方。那是一家日料简餐店,捧着热气腾腾的大麦若叶,江歌的脑子渐渐缓了过来,思绪也跟着活泛起来。Mark是江歌第一个老板,13年研二的江歌第一次实习,就上了Mark的贼船。那是夏天,江歌在学校组织的招聘会上选定了这家新创企业,名叫云飘飘北京科技有限公司。吸引江歌的是介绍手册中,清清楚楚写着996(上班时间早9到晚9,每周工作6天),管午饭和晚饭,下午还有零食和水果供应。室友们得知江歌要去面试,都震惊了,为什么要选一家996。江歌的理由很朴实有力“在外面吃挺贵的,也不好,这里管饭。以及周末不上班也就是在寝室宅着,不如去上班积累经验还管饭”。室友们也就只能回一句“不亏是江哥”。
六月初,北京刚刚入夏。从寝室走到公交站,一路都有大大的梧桐树,江歌穿着自己最贵气最职场的那条白色连衣裙觉得很凉爽。去公司的公交车在学校北门,公交站也在背阴处,车上开着空调。这些让江歌一路都心情美丽。办公室是一个联合办公楼里的一整层,据说有400多平,刚刚搬过来不久。装修颜色大胆鲜艳,墙上还有很多电影海报。创始人Mark直接跟她谈人生理想谈创业动机,最终一提实习工资2000块,实习期4个月,江歌也欣然同意。这个工资跟中大型企业的实习工资比起来低了很多,工作岗位是网站的黑盒测试。江歌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小镇文艺理科青年,虽然学的是交互设计专业,但其实此刻并没有很了解互联网。黑盒测试虽然是同学们都不太看得起的工作,但江歌反倒觉得很适合当下的自己。
Mark那时候也只有26岁,刚融到天使轮的投资。那天他穿着翠绿色T恤加深蓝色宽松运动裤加黑色人字拖。意气风发的走在因人少而显得空旷的新办公室里,带着啪嗒啪嗒的回音,运动裤的裤脚还拖在地上。江歌跟在后面,情不自禁的关注着那个带着灰尘的裤脚。简单面试之后,Mark矜持的让江歌等他们的结果。江歌还是坐公交车回的学校。只是回程路上,车、阳光都变了,一路都很热,等回到寝室之后已经一身汗。简单洗漱一下,江歌正准备爬到床上补一个下午觉,Mark就打来电话,通知他可以尽快入职了。江歌看了一下时间,恩,他们商量了1个小时才决定录用她。
“Hi!好久不见,江歌!”
Mark活泼热情的声音帮江歌结束了发呆。两年未见,两个人亲切友好的拥抱了一下。Mark还是一如既往地勤俭节约,请江歌吃了一顿健康经济的定食。各自真挚又有所保留的讲了分别后的发展,然后才进入正题——关于Mark新的创业项目。
“简单来说就是共享出行2.0版,有助力但不需要驾照的交通工具。有很多复杂的后台策略性的需求,我觉得很适合你。”撤掉餐盘后,Mark边喝水,边滔滔不绝。眼睛放光的样子,跟13年初见时一样。许是最近过于忙碌,脸上都带着胡茬,头发也许久未打理的样子。只不过当年他穿着绿色文化衫,此时他穿着考究的驼色羊绒衫。
也许是出于对Mark的信任,江歌虽然当下还是一知半解,但还是告诉自己终于可以做涉及到硬件的工作了,是新鲜的经验。于是,两个人在隔间里悄咪咪的谈定了薪酬,江歌就被Mark请(yao)求第二天正式入职了。江歌原本是想过完春节再正式上班,所以只带了小住几天的行囊。这次非正式面试结束,江歌就凭着一腔热血,在寒风中步行了2公里,去一个商场吃午饭,看创业电影《燃点》,激发自己的拼搏之火。然后火速买了两套“工作服”,打道回府。
第二天,江歌认真的带妆上班。虽然上班时间比较晚,错过了早高峰的巅峰时刻,但地铁里的人群仍然是摩肩接踵。这让江歌有一瞬间恍惚。突然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离开杭州熟悉的工作环境,熟悉的打车上下班的舒适,熟悉的大房子,来到这个什么都既熟悉又陌生的北京。但是看到地铁里花样百出的互联网项目广告屏,江歌再次认可了自己的决定。北京,有更好的行业大环境。
新公司目前只有4名男性开发工程师和江歌一个产品经理。暂时在亮马桥这边的一个高级公寓里办公,大家在客厅里摆简单摆了几套桌椅就开始了,电脑倒是都发了新的MacBook Pro,江歌对此很满意。江歌13年去了Mark的第一家公司后,15年随着公司一起,被并购进了杭州的大厂,又在大厂干到18年中才辞职休假。严格来讲,5年时间,江歌一直是一份工作,身边的同事来来走走,江歌成了老人,但也总是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
这家新公司目前只有江歌一名女性员工,还是得到了颇多优待。她也很知趣,时不时请不注意健康的码农同事们吃点水果,再讲讲大厂的奇闻异事花边新闻,同事关系也还融洽。只是鉴于江歌和Mark的“故人”关系,大家对江歌还是有一些保留和试探,不过这也符合江歌对同事关系的定义。所以,除了通勤,江歌就这么愉悦的再次投入了忙碌的职场生活。说是春节前会换到正式的办公楼工作,江歌也就暂时住在李然的小窝,等办公点确定再租房子。再次“同居”,仿佛又回到了13年跟李然合租的日子。
13年江歌确定实习后,当时已经在北京工作了1年的李然搬离了那个6平米的隔断合租房,和江歌一起合租了间朝南带阳台有20平米的厅隔。房子原户型两室一厅,现在变成三室。另外两个房间住的也都是女生。5个女生共用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江歌和李然大学四年一直是上下铺,上学期间几乎形影不离。毕业后两个人又同在北京,再一次住在一起,也是很有缘分。李然照顾江歌晚上加班,租房的地点距离江歌的公司只有1公里,而她自己则需要单程通勤40分钟。搬家前两人彻底打扫了一下小房间后,江歌美滋滋的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宣布自己的“北漂”生活正式开始。江歌至今都记得当时阳台上的日光和还带着水迹的小茶几。
李然现在自己住的房子就是当年江歌去杭州后,又找的一间朝北次卧,屋子窗帘还是当年江歌帮她打扫屋子时一起买一起挂的。房东夫妻就住在主卧,他们喜欢李然这个房客,也就不曾涨房租。李然又是一个随遇而安懒得折腾的人,所以即便4年间有工作变动,她也没有搬家。她刚去的时候,房东的儿子在读高中,现在大学都要毕业了。江歌12月刚到的那天,看着熟悉的窗帘,觉得在李然这里,一切还停留在15年,而自己也从未离开过北京。但李然也快要离开这里了,17年的时候,李然在海淀边缘贷款买了一个期房,将在19年中交房。60平的一室一厅,北漂7年,李然给自己在北京安了家。
19年的元旦,江歌和李然吃了三顿丰盛的跨年餐,然后就继续管住嘴迈开腿,发誓要在最后的30岁之前达到颜值巅峰。1月底,新办公点终于确定。江歌很幸运的就在马路对面的小区云兰阁租到了到了一间南北通透的两居室,80多平,对江歌来说还是挺奢侈的。江歌想拉李然一起来,但李然实在不想在1年内搬两次家,只好作罢。在杭州住了两年自己的房子后,江歌现在无法接受跟陌生人合租了,加之这逆天的5分钟步行通勤,中午还可以回家吃减肥餐,这些条件,让江歌还是咬咬牙租了下来。江歌回家过完春节后,先去了趟杭州,把自己的行李都打包邮寄到北京的新地址,然后把房子托管给中介。就这样,作别杭州。正式的,重新在北京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