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海底世界响起。
因爆炸而引发的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强烈冲击着海底,土石翻滚,泥沙俱下。
不过距离爆炸稍远些的地方,这些冲击便毫无意义。
那些随着暗流四下飞出的碎石,那些会让人五脏巨震血沫飞溅的冲击,只要不是正面击中,就会从鱼人银灰色皮肤上轻轻滑过。
寇涛鱼人天生一层油性滑膜,可以抵消许多的外部攻击。
骤然受到攻击,寇涛鱼人一个个腮腺鼓胀,浑身涨成暗红,怒发冲冠,成群结队向爆炸发起之地涌去。
寇涛鱼人繁殖力极强,这里又是寇涛鱼人的大本营,四下鱼人的数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几下爆炸,当真如捅了马蜂窝一样。
不过,当水底的冲击慢慢平息,沙土沉降,那爆炸之处地精蒸汽船的船底渐渐浮现,鱼人的皮肤一个个迅速从暗红转向了灰白,那是它们恐惧的表现。
“哇哩哇啦”的喊着寇涛鱼人语,这些头部似鱼,勉强有一点智慧生物模样的类人生物,张开纤细的手脚,铺开有蹼的手掌脚掌,奋力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寇涛鱼人并非胆小的生物,不过,当所面对的敌人无法战胜的时候,仍能够死战不退的毕竟是少数。
“嗵!嗵!嗵-…”随着鱼人们四散奔逃,铅球样大的圆球坠入海中,截在鱼人们逃逸的前方,就仿佛清晰可以看到鱼人们逃逸状况似得。
“轰!轰!轰-…”继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波涛汹涌,整片海域简直沸腾起来了,随着翻涌的浪花,鲜血、残肢断体、翻着肚皮的死人鱼喷泉一样涌出水面,恍若一个人间炼狱。
诸如此类的惨状,在远望岛链各地上演着……
从未有过的地精大清洗,让这里天翻地覆!
“啧啧啧!真可怜!”就在寇涛鱼人被地精连锅端的同时,距离战场数千米之外,海面上漂浮的小舟里,传来虚伪的同情声。
小舟地方不大,四五米长一米多宽,样子普普通通,不过布置却古怪,船舱下铺着厚厚的土,土的上面,一条厚毡布将乘客盖上了以后,又是一层厚土。
小舟上本来只趴了四五个人,这两层后土一盖,负重顿时多了许多,船舷距离海面仅仅半尺,随着远方爆炸而生的海浪不断涌来,在船舷边激荡,仿佛随时都可能进水。
“少假惺惺的了,觉得他们可怜,那知道地精会来,你怎么不跟它们说啊?”边上一人闻言嗤笑。
“那鱼在开水蹦跶我一样觉得可怜。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得伸手下锅把鱼救了呀,鱼活了,我吃什么呀?”
“还不是一样吗,猫哭耗子!行了行了,你都看半天了,也该给我看看了吧?”趴伏的另外一人,伸手去抢前者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等等,那是什么?”被抢之人徒然惊叫,失声高呼。
“得了得了,这招你也不是第一次用了,还想骗我怎的?”另外一人哂笑着继续伸手,前方视野里徒然一道绿色流星闪过,然后轰然大震。
爆炸声早已是此起彼伏,不过那皆是在水底下的爆炸,沉闷悠长,这声爆炸可不一样,虽然隔着数千米距离,那激波贴着水波掠过,小船上的泥土似乎都被掀去了一层。
“发生了什么事?有流星掉下来了?”缩头躲过风头,抢镜者伸出头问道。
“不……不是流星,是,是地精……”持着望远镜的人没有躲,直接被大风吹起的浪花溅了一脸,海水和着泥土从他脑门上流下来,和着他那目瞪口呆的神情,倒是十足的相称。
持镜着的喃喃自语,让同伴更糊涂了:“不是流星?是地精?你丫丫的被炸晕了啊,怎么满嘴胡话?”
趁着同伙呆若木鸡的当口,他抢过了望远镜,往眼睛上一对,靠了一声,望远镜视镜被海水泥土扑的花里胡哨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赶紧拿衣袖擦擦镜片,衣袖也不干净,更脏了……
无可奈何啊!略作犹豫,此人只好伸出舌头……
透过望远镜,此人就看到,地精船上满目疮痍一片狼藉,也不知承受了怎样的打击,船舷扭曲,主控制室似乎也歪掉了,至于瞭望台,干脆整个没有了……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的也就是这些。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啊?”无比好奇的偷窥者死命摇着同伴身体,急于知道答案。
“我其实看的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是我看花眼?”同伴同样犹豫,“我看到一只地精从天上落下来,然后……‘轰’!”
“一只地精从天上掉下来?你真的是晕头了吧?”
海面上两个家伙怀疑是否自己眼睛有问题的同时,高空之上,佛尔斯操控着一大袋昏迷地精,正吃力的继续往前飞呢。
这个世界没有人肉炸弹恐怖袭击,所以当看到一只地精从天空落下来,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人会想到,地精背上竟绑着被一次触发过的鱼雷炸弹。
无意间,佛尔斯也算在这宇宙,开创了此招先河了。
“第三艘!”佛尔斯心中计着数,给串联在一起的地精们加了道风托继续前行。
地精们数量可是不少,三十一只全在,当然,现在只剩下二十九了。
虽然有二十九只之众,论起数量,怕是不如五六个成人,拖带它们倒并不超负荷,只是……这些地精手脚都被绑着,看着之前同伴的遭遇,死命挣扎尖声惊叫屎尿齐流,再加上它们队伍不齐蜿蜒如蛇,平白消耗许多法力。
当然,看着这些小东西屁股尿流歇斯底里的模样,怎么也都值回票价了。
“我这个人啊,其实一点都不残忍……”地精尖利急促的叫声在佛尔斯耳中,就仿佛应和酬唱,他听在耳中,解气在心里,“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既然你们可以那么冷漠的把炸弹投向海里面那些无辜的人,我让你们近距离感受一下爆炸的冲击,体会一下被炸的感觉,也算合情合理罢?”
“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们自己好了。”佛尔斯叹了口气,“好了,轮到该下一个了,下一个是谁?想去的举手。”
谁会找死去啊?而且就算要举手,小胳膊小腿都被绑在后面,又要怎么举?
一时间,地精绿豆般的小眼尽皆望定了佛尔斯,鸦雀无声。
“唉,幽默,幽默,这玩意似乎真不太好掌握呢!”佛尔斯搔搔头皮,顾影自怜了一番,环视,“没有人?没有人那我可就随便点了哈……”
他的手指开始在地精堆中游移,经过了前两次,地精们可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会通用语的俱道“不要,不要”,不会通用语的临阵抱佛脚,也操着生硬的口音呼叫起来。
不过这次跟前两次都不太相同,几声不要喊过之后,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群人同时同时指向了一个目标:“他!他!把他扔下去!”
佛尔斯定睛一看,正是底舱中救出来那只地精,年龄明显比周围地精能大一些,一群屁股尿流的地精当中,只有他尚算镇定,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气势。
“你们都选他?”佛尔斯指指中年地精。
一圈地精点头如捣蒜。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佛尔斯一句反问,让地精们的脸更绿了。
“看来你还真是众望所归啊?到底做什么了,让他们这么恨你?”佛尔斯饶有兴致的问道。
中年地精闭目不语,在周围地精一片指责声中,终是无奈叹了口气:“我偷偷到海中通知一帮水族,叫他们躲远一些,结果被发现了。”
“通知水族?”佛尔斯神色一动,阴森森道,“你要明白,如果让我知道你撒谎,可就不像现在死这么痛快了。”
“你直接把我扔下去就是了。反正,你口头上说的好听,到底不过是个不会算帐的罢了……”中年地精瞑目待死。
“你说我不会算账?”
“你会吗?那我且问你,就算我们那么做了,现在岛上那么多帕维尔大陆人,都是怎么在这片荒岛上生存下来的?又是谁,让他们有了离开此地的希望?”
来这里的人都是因为海难,被地精船从大海中救下的,又都是通过地精蒸汽船,才能够离开此地的。
中年地精这是在跟佛尔斯算总账呢。
“好,你想算,咱们就好好算算!”佛尔斯点头,“没有你们,这些人就没法再荒岛上生存下去吗?这地方地广人稀,如果不是天天得帮你们干活,人家该种地的种地,该打猎的打猎,怎么不能活,首先这第一条就不能算。”
“就算你们给了他们离开此地的希望,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许多年的劳动换来的,那根本就是桩交易,你们没平白无故的做好事,又要人家怎么欠你们人情?”
“不过,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有一桩事是我最疑惑的。据我这一两天来的了解,整个远望岛链,林林总总人数加起来,怕有上百万,去除了已在此安根扎寨的水族,陆地种族怎么也有五万,而且……还是平均三年一次的大清洗收割后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