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隽盯着幽蓝的火苗眉眼不动,偶尔抬手往铜盆里丢一张纸,看着火舌嚣张地将它卷进、吞没,面无表情,心思难测。
简则与建瓴左右对站,面面相觑,冷汗欲滴。空旷的玉雅厅内除了脆断的撕纸声,就是俩人不约而同的咽口水声。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近,五官肃穆,比厅里那位更甚。两人搭眼望见,却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哗啦啦!
一大钵冰水高垂直落,顷刻间灭了勉强窜出盆沿的不够嚣张火焰。
将钵子咣当丢到一旁,赵明月居高睨下,眉掩愤光。“秋老虎还没过去,相公就冷得要烤火了?”
扑起的纸灰翻腾如雾,罩了某人一脸,整座厅堂似乎愈加阴沉欲雨。
摆摆手挥退俩倒霉孩子,赵明月往他旁边一蹲,小手伸进盆子里搅合了一阵,捏出一块灰溜溜的冰块,就往嘴里放。
“你敢吃!”
“你敢不理我,我就敢吃。”
娇颜映笑,乖巧地偎着灰扑扑的大冰块,看他的大手捏着自己的小手擦干净,丢了帕子攥住腕子,傲娇地别开脸。
“碍,是不忘了吃药?”
某傲娇白她一眼。
“那,是吃错药了?”
“我不冷,只是想烧些账本。”
终于忍不住就着小手探摸他额头的势转回身子,青隽眸含讥诮,似笑非笑。“唯衣堂的账本。”
砰!
小赵童鞋脑壳再昏娇躯又震,默默将莘菲这个没心没肺的二度鞭挞。
“五月十日陪你出府吃点心,你先行离府,让我去唯衣堂找你;五月十七日你饮下麻酒神智不清,闹着要我到那里取回你订做的衣物;六月三日你被青幽困于那里;今日我去那里接你,瞧见了特迢造制的黑陶、你前几日才完成的画稿,还有签了你名字的这个,”
青隽晃晃手中的半本残账,语气平平,眸色幽幽。“对于这诸多巧合,娘子你是不是该同为夫说些什么?”
明灿灿的眸子溜完圈儿回到原位,皓齿衬红唇。“相公你记性真好,眼力真棒,娶个媳妇儿真够呛!”
青隽冷哼:“我眼力好,没看出被自己媳妇儿耍得团团转。”
“那你眼力不好哦,”
他家媳妇儿也哼:“眼光倒挺好,娶了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媳妇儿。”
“段玉珣!”
青隽扑哧一笑,脸色回煦。“别以为巧嘴打诨就能蒙混过关,唯衣堂一事,你若不好好说来,我便要令人去封铺子了。”
“你敢--不敢不吓唬人。”
小嘴微撇,小眼神蔫蔫儿的。“都知道这么多了,还想要我说什么…”
要不是他设置的那坑爹妈的机关,美貌婆婆跟萝姨能只是看了看就坐不住,生怕热情高涨的家仆们将她们搀上去疯狂一把,逃也似地拉她出门逛街,害她还没来得及提前交代,就被某人逮个正着么?
“你开这间铺子的初衷是什么?”
开铺子不就是为了赚钱么,难不成是因为好玩儿?
小白眼一翻,知道虎着脸的某人问得没这么简单。“那时候某人不是对我不管不问么,我整天缺衣少食的,只好盘了铺子自谋生路。想着哪天某人赏了那纸休书,我也不至于在娘家吃白食。虽然你那时靠不住,但是还挺好用的。所以我就借用一下,多存些安身立命的资本,再嫁…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