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站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一直在措辞应该怎么跟太后说这件事,自己总是骄傲自满,觉得可以把所有事情处理的很好,没想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这么慌张。
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张管事给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凭着他们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张管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这么害他,现在也突然想明白了,张管事是在帮助他。
如果调兵这件事情,西厂可以撇的一干二净,太后不但不会找西厂军营的麻烦,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反而会觉得刘公公考虑周全。但是不得不否认的一句话,张管事说了伴君如伴虎,只要太后再多想一点,别说自己了,就连东厂也会被一锅端。
“太后驾到。”随行太监的尖细声音打破了寂静,刘公公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罢,找哀家又有什么事?”
“关于城内军队的调令……”
萧灵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哀家已经说过了,你也知道哀家为什么要把那一支军队调出去,为什么还这么远的跑来找哀家一趟?”
“城内的军队不能调出去。”
“为何?”
“八万人的军队一下子全部调离京城,在这期间如果有人来犯,我们根本来不及防御。”刘公公回忆着张管事跟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字地告诉了太后娘娘。
萧灵馨半依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之前哀家跟你提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为什么没说?”
“因为……因为……”刘公公不断的擦着额角的汗,“因为那时候奴才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萧灵馨张开了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刘公公:“那你又是为何今日想到这一层了?难不成是有谁提点了你?”
“不是!没有……”刘公公有一点慌乱,他的神情丝毫没有逃过萧灵馨的眼睛。
“既然你不想说,哀家也不逼你。”萧灵馨又闭上了眼睛,手指尖不断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敲打,“不如你跟我说说,若是这八万人的军队调离京城,都会由哪些人来犯?”
“北……”刘公公刚开口就发现此事不妥,张管事确实是处处为大梁着想,他心里明镜儿一样的知道自己和太后与北漠人有染,但是阻止这八万人调离京城,就是阻止北漠来犯,太后一下子就可以察觉自己的心思,这话应该怎么说?
“北漠?你是想说北漠吗?”萧灵馨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冷笑了一声,“我劝你有些话还是想清楚了再说,这先皇是怎么死的,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这御书房内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用这般吞吞吐吐。”
“是……是东厂……”刘公公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是张管事让我来找太后阻止那八万人离开京城……”
萧灵馨突然睁开眼睛,皱着眉头:“东厂为什么会牵着到这件事情里面来?难不成他一直支持恭亲王?”
“奴才不知。”
“你是不是也觉得哀家会把大梁拱手送给北漠人?”
刘公公听了这话,整个人跪在地上都快陷进了地里:“太后娘娘这是哪里话?您的儿子是天子,怎么可能会把大梁这么大片的土地拱手让给他人呢?”
“就算哀家不这么做,也会有人这么想的,比如东厂。”萧灵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一刹那,仿佛是地狱河畔的罂粟花绽放,“这件事情太简单了,只要灭掉东厂就好。”
“太后……东厂……东厂不能动……”
“你是说内阁首府他们会阻止我?”
“东厂手握整个大梁最重要的信息网,一旦毁了他们,我们就等于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刘公公道,“纵然太后娘娘手里有天大的权利,也不能奈何东厂。”
“真是奇怪了,这大梁境内居然还有皇家不能奈何的地方?”萧灵馨反问。
“嗯……东厂内部还关了许多犯人……而且那些犯人只有东厂的人才能管的住,若是押金皇宫内的大佬不出三天他们会全部逃走,到时候在皇宫内犯事,只怕太后娘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
“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让他们出城?”萧灵馨烦躁的揉着眉心,“还有不到十日沈含章他们就到京城了,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进皇宫。”
“他们肯定不会大摇大摆的进来,可能会装扮成商人之类的,太后娘娘只要加进城卫的把守,就一定有办法阻止他。”
“英国公府和恭亲王府是不是已经封了?”
“已经封了很久了。”刘公公道。
“多派几个人守在附近,哀家估计他们会回府上拿东西,尤其是萧韵。”
“太后,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萧韵有没有与沈含章同行。”
“行了,你就照哀家说的做。”萧灵馨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开始翻着桌子上的奏折,“你可以下去了,哀家再想想别的办法。”
“太后娘娘不如直接准备一队精英与沈含章的军队正面应战。”
“我上哪里找那么多的人马?那八万人不去支援他们就很好了。”
“御林军。”
“御林军不能动,他们走了,我儿子若是受到伏击怎么办?”
“那不如太后就直接投降。”
萧灵馨把手里的奏折全部扔到了刘公公身上:“你给哀家滚出去!”
“是,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刘公公果然没有一丝留恋地径直走出了御书房,他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像张管事说的一样,只要太后不怀疑他的忠心,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现在不管是东厂还是西厂,都已经与太后和恭亲王之间的矛盾撇得一干二净,如此看来,这场战役最后无论是谁获胜,东厂和西厂才是最大的赢家。
萧灵馨恶狠狠的瞪着刘公公离开的方向,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哀家用了那么多的手段才坐上了这个位置,岂是能说投降就投降的?不过就是一个蝼蚁般的沈含章,萧灵馨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