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从东厂出来便一直心不在焉，沈含章有些担忧。军营中今日不知为何出现了怪病，还会传染，本来想让萧韵帮忙看看，但是看见萧韵这沉重了脸色，沈含章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也罢，从皇宫中找个太医过去也能解燃眉之急。马车内一阵又一阵的颠簸，也没有打破两人的沉默。
“王爷，你们军营中有没有细作？”
“为何这么问？”
“有，或是没有？”
“说实话本王不知。就算有也都被西厂抓去了，军营上的事，英国公比本王知道的详细。”
“你抓到沈晋阳这件事，都有谁知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韵突然就眼角噙泪，语气哽咽:“王爷，妾身再也不要进那个鬼东厂了！那个张管事绝对不是太监那么简单！恭亲王府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你何时将沈青阳抓到府上他都知晓！”
沈含章哭笑不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萧韵愣住:“王爷你知道？”
“东厂和西厂本为一体，原名粘杆处，后来先皇将他们分权制衡，才成立的东厂和西厂。这大梁境内，便没有西厂查不到的东西，西厂知道的事，东厂知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可是王爷从来不曾给妾身讲过……”
“朝堂上的事，夫人还是少过问罢。本王不爱去东厂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可……可……”
“可是什么可是，夫人多虑了，东厂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再者，就算出事了，还有本王不是。”
“可那张管事……他问我要沈晋阳的人头……”
这回轮到沈含章愣住了:“什么！？他不过是给了你解药而已！这算什么交易？根本不对等啊！”
“他告诉我了一个消息，关于皇宫的。”
“到底什么消息能值一个沈晋阳的人头？”
“萧灵君，她跑了。”
沈含章震惊的看着萧韵:“不可能！萧府从来不曾下令找过她！”
萧韵这才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悉数告知沈含章，这张管事究竟是为谁做事，弄的沈含章也不清楚了。
不一会马车便回到了府上，沈含章沉思了一阵，又问道:“你确定张管事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也没必要骗我。细细想来，萧府这几日确实冷清的出奇，并无不妥。”
“也对。”沈含章点头，“那沈晋阳……”
“王爷交由妾身处理便好。”
地牢里，潮湿的气味从墙壁钻到萧韵的胃里，让人直泛恶心。
几个下人见了萧韵，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行礼:“见过王妃。”
“他怎么样了？”
“前几日拒绝进食，滴米未进，今日被我等强行灌了一顿饭。身子从年前调养，除了水蛭咬出的伤口，基本都好了。”
萧韵点头:“好，本妃知道了。你们都出去罢。本妃与他单独说说话。”
几个下人出去以后，沈晋阳才从草垛上慢慢睁开眼睛:“萧韵，你到底什么意思？”
“报仇。”
“报哪门子仇？本王又不曾加害与你，何来报仇一说？”
萧韵询着前世的记忆，将那些被他加害过的人的名字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包括沈含章和当今圣上。
“你说的这些人，有些名字本王听都不曾听过。”
“因为那是以后会发生的事，不过你快死了，所以你永远不会认识那些人。”
沈晋阳大笑:“萧韵！你疯了！哈哈哈哈！以后！？哈哈哈哈！”
萧韵找了一处坐下，沈晋阳的手脚被铐住，只能将整个脸贴近萧韵。
“你这个女人，本王告诉你！就算那些人不死！也会有人替本王杀了他们！包括你的夫君！恭亲王沈含章！”
萧韵淡淡一笑，对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是想知道本妃为何如此恨你吗？本妃给你讲讲自己的故事罢。”
“要杀要剐随意，何必搞这些东西。”
萧韵没有理会。坐在他对面，将自己前世被他陷害，被他折磨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她临死前的怨恨，对沈晋阳的诅咒，悉数说了出来。
沈晋阳肯定是不信的:“沈含章让你这般唬本王的？这是给三岁小孩将故事呢？”
萧韵还是笑:“本来打算把你扔进山洞里，把我当年受过的罪悉数还给你，不过今日有人跟本妃换你的人头，只好今日把你杀了。也算是报了前世之仇。”
“你随意。老子巴不得你来个痛快。”
“萧灵君不在萧府，她逃出来了。”
沈晋阳的眼神突然亮了，随即便暗了下去:“逃出来又怎样？萧灵馨不还是被困在那深宫之中。本王与萧灵君，并无故事。”
“呵，你也真是可笑，萧灵君也不过是你的工具，若不是有着与萧灵馨相似的容貌，你这辈子都不会直视她一眼。”
“那又如何？”
“本妃想说的是，就算她逃出大梁，本妃也会将她抓回来，像折磨你这般折磨她，为大夫人报仇。不过看在你那么喜欢萧灵馨的份上，本妃也不会放过萧灵馨。”
沈晋阳却突然像疯了一般大吼:“不可能！萧灵馨身在皇宫！你碰不到她！”
萧韵看着他，心里百味杂陈。自己心心念念要报前世的仇，现如今到了这个时刻，竟然会有些犹豫。
“我给你两个选择。这黑色的药，吃下后会立刻暴毙，这个红色的药，吃下去会烈火焚身，浑身剧痛难忍，并且伴随着奇痒，五脏六腑会慢慢融化，死亡过程会持续地极长，但若是你吃了这红色的药，本妃日后愿给萧灵馨一个痛快，你如何选择？”
沈晋阳看着萧韵。又看向她收心里的两个药丸:“你说话算数吗？”
“算数。”
沈晋阳将红色的药丸放进了嘴里:“你若是骗我，九泉之下必不得安宁。”
萧韵自嘲般的笑了一下，这样一个恶人，也有着心底不让人触碰的柔软。
“本妃会说话算数？九泉之下，你也照样斗不过本妃！”
沈晋阳痛苦地看着她:“萧韵！！你不得……啊啊啊！你不得好死！！”
“借你吉言。前世拜你所赐已经不得好死了，这一世，定不会再那般倒霉。”
萧韵转身离开了地牢，身后是沈晋阳的戛然而止的咒骂声。
她说谎了，其实红色的药丸才会让人暴毙，黑色的药丸才会让人受尽钻心疼痛再死去。
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沈晋阳都死了，她前世的恩怨，也算是就此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