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皇宫,怀瑾吸了口气,重新扮上安平郡主的伪装,跟在杨嬷嬷的身后,一步步走到寿禧宫。
此时已经日近正午,原本还算凉爽的秋日里,却突然地有些气闷。
寿禧宫里,一众宫女胆战心惊地排列开来,守在外面。
正殿中不断传来太后的呵斥声,一遍遍的催问着安平郡主怎么还未到。
听到声响,杨嬷嬷赶快加急了步子,领着怀瑾连忙进了正殿。
“太后娘娘!”
人还未到,怀瑾便哭喊出了声,几步上前扑在了那个余怒未消的人身上。
太后的手在她身上胡乱拍了几下,一把将她拉开,沉声问道:“平阳的死因查清楚了?”
怀瑾点了点头,眼中泪光闪闪。
太后急忙追问:“是否与驸马有关!”
怀瑾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杀死平阳姐姐的是一个叫苏葛盈的女子?”
“苏葛盈?”太后紧皱着眉,目露怀疑,“她为何要杀死平阳,又要如何动手?”
怀瑾低垂着头,将刚刚宇文斐口中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太后又问:“她可认了?”
“认了。”
一时间,太后颓坐在身后的座上,眼中的泪水无奈地落了下来。
她还记得八年前,新科进士入宫觐见那天,平阳从勤政殿回来后便向自己嚷嚷着,要榜眼做自己的驸马。
“我就觉得那榜眼挺好的!嗯......就像......就像......哎呀,反正我夸不来,就觉得他好,比那个状元好千倍万倍。”
当时的平阳窝在她的怀里,一遍又一遍,不知其烦的向自己说着当时见到榜眼的情形。
“你说那帕子,就好巧不巧,刚好落在他的头上,我跟他说‘榜眼公子,可否将我的帕子还我?’”
平阳将刚刚的事情,惟妙惟肖的又复述了一遍,脸上带着小女儿的情态继续道:“当时他将那帕子递给我时,整张脸都红了,太可爱了!”
此时的阮清河,已经被皇上赐予了官职,尤其还是在皇上极力培养自己的心腹时。新科三甲都是皇帝亲提,若是平阳要他做驸马,并不好办。
当时的她也只是随口劝了几句,可谁知平阳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在狩猎场上拼了命的与旁人争夺,只为了能让皇上亲口答应二人的婚事。
她原以为,这是自己女儿喜欢的人,能嫁给他,平阳应该很高兴吧,可是却没想到,新婚不久,平阳回宫之后就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她扬言要教训驸马,替自己女儿出气。可平阳却阻止住了她,而且从那以后就很少进宫了。
若是能早知道如今的地步,她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劝阻住平阳,不该让她嫁给阮清河。可如今,一切都晚了......她那个傻女儿,临死前还在想着他她驸马。
殿上的众人都是沉默着,怀瑾站在一边,轻轻抚着太后的背,默不作声。
“安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开口唤道。
这是第一次,太后没有叫怀瑾平儿,而是安平。
怀瑾心头一颤,低头凑了上去,等待太后问话。
“你确保此事与阮清河无关吗?”声音里是无尽的恨意。
怀瑾听到这话,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是思绪复杂,暗暗揣度,太后这边是否听到了什么消息。
犹豫再三之后,怀瑾还是选择相信宇文斐的办事能力,摇了摇头,坚定道:“驸马,与此事无关。”
太后抬起头,看了怀瑾许久,因嘴里的牙被紧紧地咬在一起,面上有根根青筋爆出。
“可哀家听闻,那苏葛盈在下元节宫宴时给阮清河写了一封信!你又作何解释!”
果然!太后明明知道了一切,但还是将自己唤道宫中,就是不信宇文斐编造出的那一套说辞。
怀瑾心里暗骂着宇文斐,当做作慌怎么就不能圆的满一点,非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险。
“你倒是说说看啊!”
太后用力抓着椅子的扶手,死死地瞪着怀瑾,等着她的回话。
怀瑾只觉得自己背后起了一身的冷汗,心里一边骂着宇文斐,一边极力的为自己找着说辞。
可想了半天还是无法找出一个圆满的解释,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冒险。太后能发现的问题,大理寺那边也定会发现。
而且宇文斐手里有她还不清楚的物证,宇文斐若是直接将写信一事说成是苏葛盈脱罪的说辞,抑或是干脆半真半假的说,苏葛盈只是想要利用阮清河都是可以的。
自己这边如果就这样随意给了一个解释,到时候与宇文斐的对不上号,反倒弄巧成拙了。
思量再三,怀瑾干脆摇了摇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宇文斐的身上。
她轻颤着身子,哽咽道:“我不知道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七皇子查出来的说那苏葛盈就是凶手,还杀了吉安,想要摧毁人证。那苏葛盈也认了,我当时只知道公主府里死了人,怕得不得了,哪有想那么多啊。”
她说的声泪俱下,太后见她如此,怒气也收住了些。但心里还是疑惑,重重喘了口气后,瘫坐在坐上,沉吟了许久又问道。
“那苏葛盈呢?”
“死了。”
太后顿时拍案坐起,又重复问了一遍:“如何死的?”
怀瑾吸了口气,好似要停住喉中的哽咽,回道:“咬舌自尽。”
“尸体呢?!”
“在大理寺了。”
太后再次跌坐回椅上,脸色青白,阴沉着声音,叫来一旁的杨嬷嬷:“派人!去大理寺!”
杨嬷嬷当即领命,派人去大理寺询问情况。
太后看了眼一旁的怀瑾,缓缓开口道:“七皇子与你一同进宫的?”
她再次对怀瑾开口,已经不再是刚刚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眼里呵斥怀瑾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怀瑾答道:“是,如今他人应该在御书房。”
“摆驾!御书房!”
走在去御书房的宫道上,怀瑾心中暗自窃喜,她倒想看看仓促之间,宇文斐要如何将自己的谎给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