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它的一旁,一颗不知名的新星,正在逐渐向它靠近,似是有取代它的样子。
她就那样看着那棵星星,看了一夜。
等到了第二天,大秦皇宫被攻破,相士秦钟也饮毒死于天机台的消息。
而自那夜之后,一颗新的天机星便悬挂在高空之上,隐隐发亮。
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啊。
“那你选择我,是因为,你信命吗?”
怀瑾的话就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在秦不语的脑中轰地炸开。
她怔怔地抬头看向怀瑾,许久,摇了摇头。
怀瑾挑了挑眉。
“我之所以选择郡主,是因为郡主......是变数。”
怀瑾心中一颤,睁大了眼睛看向秦不语。
秦不语低沉着声音,在怀瑾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郡主的命格主宫天府,天府星本是辅星,此命格者,为后,为王。郡主本就是宣平侯的孙女,宣平侯死后,郡主若是嫁人,其夫也可继承爵位,这命格倒也没什么错。”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我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之时,却发现天府星不一样了......”
怀瑾的心猛地揪紧,她自然知道,为什么会不一样。
原来的安平郡主,已经不在了,现在身体里的是她,自然不同。
秦不语竟能从天象命格之中,探知到这些,倒真是令她佩服。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怀瑾曾经一直认为,所谓的算命之说都是写江湖术士用来招摇撞骗的。
可是当她来到这个时代,接触到几百年,甚至千年前的世界,见到了秦不语之后,她才慢慢觉得,命理之说,玄之又玄。
“天府星,怎能不同了?”怀瑾轻轻眯起眼睛,沉声问她。
“我不知。”秦不语叹了口气,“天府星命格突转,我无法参透,但是我知道,我的命已经不长了......”
在她遇到怀瑾之前,那原属于她的天机星已经慢慢失了自己的光彩。
她被郦妃困在江南,江南又是旱灾又是暴乱,又是瘟疫的,她一度认为是她的命数到了,这场灾难是上天降下,来收取她的性命的。
她本想就那样信了自己的命,像当年她的师父那样,坦然赴死。
可是当她在那个小院里面,看到原本伺候她的一个下人,染上瘟疫,身体一点点腐烂,而后又被其他人像处理什么邪物一般用大火活活烧死之后,她就发现,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让自己就那样,丑陋而又悲凉的死去,她做不到就那样轻易的信了命。
于是她装病,在院里的人将她锁在房中,一个个像躲着病毒一样地躲着她时,趁机逃了。
可是她再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那颗预示着她命运的天机星,已经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甚至到了最后,她都要费上好大的劲,才能在那众多的繁星之中,找到天机星的位置。
可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就当她放弃挣扎,准备接受命运之时,她发现离天机星不远的天府星,正在慢慢向她靠近。
原本黯淡的天府星一夜之间焕发出耀人的光彩,那点点的星光,照在它的周围,映在天机星的身上。
而天机星也最终在那映出的星光中,重新焕发光彩。
看着那焕然一新的天机星,她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所以,在看到怀瑾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占卜。
结果就是那句好似命数般的爻辞: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而怀瑾,就是她的那个大人......她命中的贵人。
“自那之后,我就看不懂天象了,我只知道,我若是想活,就必须依仗天府命格之人,也就是郡主您。”
秦不语的眼眸慢慢黯淡下去。
怀瑾听着秦不语口中的话,缓缓起身看向天际。
朗朗的夜空之中,漫天的繁星清晰可见。
“天府星是哪个?”怀瑾沉声问她。
秦不语起身,指向南方。
在那里有六颗星星相连,形成漏斗状,与西北方向的七星北斗,遥遥对望。
怀瑾看着那其中最耀眼的一颗,目光闪烁了几下,忽然展颜笑道,“既然我是变数,那也就是说连天命,也奈何不了我了?”
秦不语一怔,看向怀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她抬起头,视线久久地胶凝在那颗耀人的星辰之上。
万古长夜之中,点点的星芒伴着月光,久久地照耀在这片大地之上,直到东方渐渐泛起一点天光,夺走了那满空的繁星。
怀瑾因白天已经睡过,是以到了第二日,早早地便醒了过来。
她子染梅的服侍之下,洗漱一番后,正准备带着秦不语前往点妆阁进行交接,便先一步都到了丹红那边传来的消息。
今日一早,淮州那边有新的信报传进宫中。
传信之人正是宇文斐!
怀瑾看着那纸上的最后三个字,皱紧了眉头。
她来不及去往点妆阁,命染梅备好马后,便匆匆进了宫。
怀瑾加快步子,一路从宫门口飞奔至御书房,她脚下的步子愈来愈快,可她看着前方不知还有多远的御书房,还是觉得自己太慢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若是等到宇文珏一怒之下,下了圣旨,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怀瑾最后几乎是飞奔到了御书房门口。
李常德此时正守在一旁,远远地便看到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向这边好似飞一般的扑来,眼看就要直接闯进御书房了,李常德急忙上前,将那道身影拦下。
“大胆!什么人竟敢私闯御书房!”
李常德猛地拦住那人,只觉得那股冲劲儿几乎都要把自己的胳膊震断了,但还是强忍着疼痛冲那人怒喝了一声。
怀瑾被他拦住,猛地顿住身,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整个眼底如附上了一层寒霜一般。
李常德看着那双眼睛,只觉得有一股冷气在自己周身萦绕。
但只是一瞬,那周身的冷气便快速消弭,他再次抬眼,只看到怀瑾一脸平淡无波地望着自己,清声道,“我有事回禀皇上,还望公公通传。”
李常德蹙眉,看了怀瑾一眼,稳了稳心神,“皇上现在不方便见郡主,郡主还是......”
“让她进来!”
李常德的话音被人打断,他愣了一瞬,急忙转口向怀瑾躬身请道,“郡主请进。”
怀瑾望向前面不远处紧闭的大门,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然后步履坚定地推门而入。
御书房内两边的窗户全都关着,刚一踏进就感受到一股沉闷之气。
正中的一鼎暖炉内,一缕香烟从中缓缓升起,丝丝绕绕,盘旋而上,最后飘散在空气之中,化为浓浓的龙涎香的味道。
身后的门在怀瑾一踏进后,便被李常德关上。
怀瑾上前一步,绕过那暖炉,正想上前向宇文珏行礼,低头便看到一声素衣地郦妃正俯身,跪在那里。
她心中一惊,但面上仍是分毫不显,躬身想宇文珏行礼。
宇文珏向摆了摆手,让她起身。
郦妃则仍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怀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片刻,默默站在一旁。
宇文珏目光沉沉,只是轻扫了怀瑾一眼,便转视望向郦妃,“你先起来。”
郦妃还是不动,“皇上若不收回成命,那臣妾便不起。”
她的额头深深地抵在那冰冷的地面之上,微微露出的地方已经是通红一片。
宇文珏看着那一处红印,微微蹙眉,“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隐含怒气的话语之中,满是上位者的威慑之气。
可郦妃却丝毫不顾,仍是跪在那里倔强的低着头。
宇文珏无奈地叹息一声,退了一步,“若是你能让他从淮州回来,此事我大可既往不咎。”
郦妃没有应答,她身为宇文斐的母妃,自然极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若是她一句话便能让他回来,那这么些年,也不会让她如此头痛了。
两人的谈话再次陷入了僵局,怀瑾看这两人的架势,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宇文斐在给皇上的上报中又耍起了无赖,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淮州。
怀瑾在心中将宇文斐狠狠地腹诽了一遍,而后还是沉了沉眸,上前拜道,“臣女有一事禀奏。”
宇文珏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安平若是有事,过会儿再谈。”
怀瑾抬头,直视着他,“此事事关江南,也事关前朝,也许能帮皇上解眼前之忧。”
宇文珏的眉毛颇具深意地挑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怀瑾,“什么事?”
怀瑾瞥了眼一旁的郦妃,那深深拜倒的身子,在听到前朝二字时,明显的一僵。
她上前一步,将郦妃的身子挡在身后,而后十分庄严,也十分认真地叩拜于地,语气沉沉,“臣女在江南之时,偶然间遇到一个陵墓,那墓中机关遍布,结构精巧,像是皇陵。”
宇文珏瞬间沉了了脸,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