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媳妇这么喜欢宇文斐,都恨不得将他认作自己的儿子,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认命咯,反正自己要真的出什么事,东篱,宇文斐,怀瑾,现在还有一个濮昕都会帮自己的。
宇文斐和怀瑾靠不住,濮昕......至少比他们强。
想了又想,崔青突然发现自己救了濮昕好像好处还挺多的,于是也就没那么计较了,脚步轻快的便回了七皇子府。
七皇子府里这几天倒是热闹,这热闹不为别的,只是东篱和王婆的婚事将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来。
崔青刚回到院门前就被来办东西的下人给撞了个正着。
“崔先生回来了。”
那人看到崔青打了声招呼。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崔青往他身后看了眼已经被搬得差不多的屋子,开口问道。
“哦,东篱先生和王婆的婚期已经定下了,明天就要完婚了,这不今天我们抓紧把东西都搬过去置办一下,先生的东西都已经搬好了。”
崔青提着自己的药箱愣愣地点了点头,又到了东篱的院子,找到东篱,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明天就要完婚了,府里年还没过完,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呢,你就这样急匆匆的把王婆娶了,也不怕她委屈?”
东篱闻言也是惨淡地笑了笑,从房里拿出一道圣旨,递给崔青。
崔青有些疑惑地打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如针扎一般,钻进他的眼中。
“皇上要你做春闱的的主考官?”
东篱点了点头,“如今已经是新年,这春闱已经不远了。”
“可是你身上又无官职,怎么能做这主考官呢。”
东篱闻言叹了声气,“正因如此宇文珏才好借题发挥啊。”
“借题发挥?怎么了?”
崔青一连几个问题,问得东篱直直摇头,心中想着,还好崔青擅长的是医术,不必蹚这趟浑水,不然凭他这个脑子,怕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但尽管如此想着,东篱还是耐心的向崔青解释这其中的关系,“据说今年春闱,除去会试之外,要额外加一场殿试,由皇帝钦点三甲。”
崔青眨了眨眼,想了想,“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年的前三甲都是天子门生。”
就连一旁的王婆都忍不住了插嘴道。
崔青又站在原地想了半晌,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皇上忌惮你,故意要这样安排,好敲打敲打你?”
东篱见他终于明白了过来,欣慰地点了点头,“再过上几天等大家都知道了此事,那时我再成婚,那些学生借机来恭贺我这个主考官,那你说我是将人都赶走,还是迎进来?”
崔青听这话一时也犯了难,若是成婚当日将来贺喜的人都赶走,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还闹得难看,可若是留人,到时又有徇私舞弊之嫌。
“那你这样也太委屈了王婆了。”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们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王婆倒是看得开,反过来替东篱解释道。
崔青见这两人都没什么了意见,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听他们的安排。
但因自己屋里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只好又步行到了新的宅院里。
新宅院那边更热闹,因为之后秋月秋白也要跟东篱他们一起生活了,丹红便也在这天将姐妹二人的东西也搬了过来。
崔青原本想着,只是两个孩子,能有多少东西,可等他看到满院已经堆放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以及屋里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制作胭脂要用到的东西时,彻底说不出了话。
“师父,这些东西能不能放你院子里?”
秋月看着已经放不下的小院子,还有那不断往里搬着的花草,开口问道。
“啊,行啊,没事我院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你们就放过去吧。”
崔青毫无预见的一口应下。
“谢谢师父!”
“谢谢崔先生!”
秋月秋白二人齐声回道。
就这样一盆又一盘就连崔青都说不上名字的花草,开始远远不断的被下人们搬向崔青的院子。
本来还空荡荡的院子里,顿时被一盆盆的花草占满,以至于在之后的就很长时间里,崔青的院子包括他的身上都始终有些一股淡淡的花香,一直被东篱嘲笑。
等到了第二日,东篱雇了一顶小轿将王婆从七皇子府抬到了自己的府宅里,简单的请了怀瑾,宇文斐几人吃了顿饭,这亲就算是已经成了。
“阿瑾,尝尝这个。”
宇文斐夹过一筷蜜饯瓜条放到怀瑾碗中。
怀瑾看着那瓜条,又扫了眼周围的人,又是新年,再加上喜事,一个个都是高兴的模样,自己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便没说什么,只是将碗中的蜜饯瓜条吃了。
宇文斐岩见她已经吃下,便又夹来了几样,一股脑的都放在怀瑾的碗里。
“宇文斐!”
怀瑾看着自己碗中满满当当的东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喝了一声。
“这些都是阿瑾你爱吃的,多吃一些。”
宇文斐却死皮赖脸的仍往怀瑾的碗中不断地夹着。
怀瑾闭了闭眼,强忍住肚中的火气吃完了这顿饭。
这一晚倒是吃得宾主尽欢,吃完之后崔青便拉着秋月去下棋,非要将大年夜自己的耻辱血洗回来不可。
秋白也被王婆拉着参观起了自己的新院子,当看到秋白秋月院里那一盆盆叫不上来名字的花时,又是让秋白给自己一一介绍,介绍完又拿了纸笔过来,挑几个好看的描起了花样子,说是之后给两姐妹做衣裳时也能用到。
本还想着享受一下自己的新婚夜的东篱,就这样受了冷落,独自一人去找宇文斐,可是找了半大个院子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老头子老了,不招人喜了啊。”
东篱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抬头望了望天。
可正当他对天哀叹之时,一片雪花从那无尽的黑夜中飘落下来,正巧砸在他的脸上。
紧接着又是更多的雪花纷纷落下。
“呸!呸!呸!连老天都欺负我!哼!”
东篱对天骂了一句,缩了缩脖子,回了屋里。
他刚进屋便啧了一声,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右眼皮又是跳了几下。
“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来着?”
东篱偏了偏脑袋,口中喃喃道,明明之前他还问过身边的下人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下雪了......”
怀瑾躺在东篱府上的一件房顶上,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目光幽深。
“一会儿这雪便下大了,你躺在这里也不怕受寒。”
一件裘衣忽然从一旁丢来,连带着怀瑾的脑袋都被那厚厚的裘衣蒙上。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怀瑾伸手将盖在脸上的裘衣拿开,瞪了身边那道声音的来源一眼。
“你这气生的也太久了一点。”
宇文斐看着她圆瞪的眼珠,轻轻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怀瑾的身边。
“若是七皇子脑子没出什么问题的话,应该记得,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合作结束了。”
怀瑾冷起了脸,扭过头,口中没有丝毫温度的说道。
“那安平郡主脑子没出什么问题的话,也应该记得,本皇子也说过,上了我这条贼船,你就别想下去。”
宇文斐眸光动了动,偏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怀瑾本想骂他强词夺理太过霸道,可是刚偏过头还未说出一个字,便看到宇文斐的眸光时深时浅变幻不定,最后轻叹了声气,幽幽开口。
“我原本的生活虽不怎么富足,但也算是衣食无忧。”
有些冷冽的寒风中,宇文斐的话也像是带了冷气一般,缓缓飘进耳中。
怀瑾冷哼一声,凉凉道,“要是皇子的生活都不算事富足的话,那不知......”
这话她只说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转眸看向宇文斐。
可宇文斐却只是神色幽幽地看向眼前那望不到边际的黑夜,口中继续道,“在我五岁那年,家中突然来了一伙儿刺客,将我的父母全部杀害,独独留下了我。”
怀瑾一怔,宇文斐口中讲述的自己的遭遇与七皇子这个从小养在深宫,被皇上万千宠爱的皇子截然不同,听这遭遇,不像是七皇子,倒像是另一个人,那个自己曾在京都见过一面,并让丹红出面调查的人。
“沈柒?”
怀瑾开口叫了一声。
宇文斐顿了顿声,静默了片刻,“我是宇文斐。”
清清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意味。
“那伙儿刺客将我劫持走,中途我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后来我跑到府衙去报官,结果衙门的人说我父母是被盗贼杀死,还把劫持我的几个刺客的尸体搬了出来......”
怀瑾别过脸,一瞬不瞬的看着身旁的宇文斐。
她从未想过,当初她也只是一时兴起调查的人,竟会这样坐在她身边,一字一句的向她诉诸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