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回头瞅了她一眼,“不需要洗干净。”
将葡萄一颗颗摘下,差不多铺满了酒坛后,怀瑾又用手小心的将里面的果肉挤破,将葡萄籽仔细地挑出后,又加了几勺白糖,便用干净的布将坛口蒙上,放到了一旁的耳房中。
直到怀瑾从耳房中出来,几人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怀瑾。
宇文斐瞅着她,眨了眨眼,“这就好了?”
怀瑾点头,“好了。”
宇文斐默了默,不再多问。
由于酒坛放到了暖和的耳房中,怀瑾担心温度太低,还特意加了一个火炉,温暖的气温,大大减少了酒精发酵的时长。
在葡萄酒发酵的这几天,怀瑾几乎每天早晚都要去看一次葡萄酒,用器皿将漂浮上来的葡萄皮按压在汁液中。
这样的工序大概要持续一周的时间,在这一周里,怀瑾抽空便在院子里练剑,没过几天怀瑾已经抛弃了木剑,开始用素白练剑。
怀瑾整天窝在郡主府中,宇文斐也跟着她每日都待在紫竹院中,连那些好友们的聚会都推脱了不去。
她练剑,宇文斐便在一旁看着,偶尔指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是尽管如此,怀瑾仍觉得自己这样练下去,不可能像宇文斐所说的那样,在三年内就打得过云景。
“云景!我陪我过几招!”
怀瑾放下素白,拿起一柄木剑,又将另一柄递到云景面前。
云景拿着木剑,瞅了宇文斐一眼,见宇文斐没什么异状,才提剑上前,与怀瑾厮缠在一起。
宇文斐与怀瑾练剑时,是为了让她将剑招融汇贯通,因此出招时往往徒有气势,但毫无威力。
可到了云景时,却是实打实的剑招,一步步朝怀瑾紧逼。
在云景的强大攻势下,不出几招,怀瑾便败下阵来。
手上的木剑与云景的木剑撞在一处,巨大的震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这还只是木剑,若是真剑,怀瑾此时怕是早就握不住了。
“云景!”
宇文斐见怀瑾已经不敌,及时叫住云景。
云景收起剑,退到一旁。
怀瑾也放下剑,揉了揉仍有些发疼的虎口,一脸怀疑的看向宇文斐,“你说让我三年内打过云景,是不是胡诌骗我的?”
宇文斐看着她,眨了眨眼,轻笑道:“三年,长得很,欲速则不达,不急不急。”
说完还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怀瑾冷哼了声,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净了手后,向耳房那边走去,前去查看那些仍在发酵的葡萄液。
宇文斐本想跟过去看看,不过金管家却在此时突然来到了紫竹院,说是前厅那边有味姓阮的公子找他。
金永福传完话之后,在心里暗叹了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要找七皇子,就到郡主府这样的情况,每次那些宇文斐的酒友们要找他,便来郡主府。
可偏偏宇文斐又整日带在郡主府中,不去应客,害得他不得不厚着老脸一个个的拒绝掉。
“阮清河?”宇文斐皱眉。
叛国案一案落定之后,平阳的尸首也从妙安寺中抬出下葬到了公主陵。
从那之后阮清河便空留着驸马的名号,整日无所事事的带在长公主府中。
他原以为京都这烂摊子还未解决完,宇文珏会过些日子再考虑将阮清河外调的事,却不想,他竟这么急。
阮清河握着刚刚接到的圣旨,一脸喜色的在前厅中等着宇文斐。
刚看到宇文斐的身影,便急切的上前,将圣旨展开给宇文斐看,“七皇子!如果如你所说,皇上给了我官职,还将我外调了。”
宇文斐接过圣旨,淡淡地瞥了一眼,“通州,在江南那边,倒是个好去处。”
阮清河见宇文斐混不在意的模样,也渐渐冷静下来,将圣旨收了回来点头道:“我原以为皇上会将我外放到一些穷山恶水之地,待我有番作为后,再将我调回,却不想却是调去了江南。”
宇文斐看了他一眼,找了一旁的凳子坐下,半个身子都歪了下去,懒懒道:“江南虽好,可也不见得就比那些穷山恶水之地好上多少。”
阮清河常年不做官,对于官场的一些东西毕竟见识的少,听到宇文斐这话,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宇文斐半支起身子,将阮清河叫到面前,将扇尾沾了一旁的茶水后,在桌上了一个圈,在圈的四周点了五点,“江南之地,鱼米之乡。江南五洲,尤其是通州,其繁荣程度,不亚于京都。”
“通州繁荣,业绩也好做,不正有利于调职回京吗?”阮清河一脸真挚的向宇文斐请教。
宇文斐摇了摇头,“通州繁荣,势力也盘根错节,再加上远离京都,这些年来,越来越难以控制,而现在皇上派你前去,分明是要拿你做问路的石子,要去探探通州这趟水的深浅。”
阮清河恍然,“皇上不放心江南?”
“岂止是不放心,”宇文斐冷笑,“你可别忘了,宣平侯的封地凉州,便是在江南五洲之中。”
“可是如今各州的大权已经移交到各州州府之上,那些有封地的侯爷们,手上也没什么实权。”
阮清河这个初涉官场的小虾米,暂时还分不清其中的关节,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
宇文斐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他与阮清河因文相识,因酒相交。他钦佩阮清河的才识,这才起了爱才之心。
可是如今,长久未接触官场的阮清河,脑中那根敏感的神经,分明迟钝了不少。
“清河兄,你到了通州之后,去沈家商行找一个叫沈浪的人,将这个东西交于他,他会帮你的。”
宇文斐从怀瑾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阮清河。
“沈家商行,”阮清河接过玉佩,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阮清河明日就要收拾行囊离开,因此两人约定好到了明日,宇文斐去给阮清河送行后,便各自告别。
等到宇文斐送走阮清河,回到紫竹院时,正巧看到染梅手中拿着一柄软剑,在空中舞了几个招式练剑。
“丹红来过了?”
宇文斐问道。
一旁的怀瑾点了点头。
染梅试了几招后便停下,回到怀瑾跟前。
这柄软剑,是丹红花了重金请了京都最好的铸剑师父打造而成,比起染梅原先的佩剑,不知好上了多少。
染梅见到这剑的第一眼,便爱不释手。
可宇文斐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简单的评价了句,“尚可。”便转口向怀瑾问道:“你那葡萄酒可酿好了?”
怀瑾甩了他一个白眼,“发酵至少要一周,这才过了几天?”
宇文斐叹了口气,“清河兄明日就要离京了,还想着酿好了送他一瓶。”
怀瑾没有追究宇文斐用自己做酿的酒做人情的事,反倒问道:“阮清河要离京了?”
宇文斐点了点头,“圣旨已经下了,调到了通州。”
毕竟已经穿越来了多日,怀瑾对大宛国的一些地理情况也有所了解,听到阮清河要调到通州后,也是有些惊讶,“通州可不是个好去处。”
宇文斐不置可否,“也不见得有多坏。”
怀瑾听他这话便明白,这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因此也不再进行过多的评价,只是问道:“那你明日可是要为他送行?”
宇文斐点头,“自然。”
怀瑾看了眼染梅手中的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次日一早,宇文斐便难得的出了郡主府的大门,坐上马车往长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而就在宇文斐的马车稍走远后,另有一辆马车从郡主府的后门出来。
郡主府不远处的一棵已经落尽了枝叶的柳树旁,云景瞥了眼自己身后一脸不悦的男人,低声问道:“主子,要去追吗?”
宇文斐深吸了口气,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头也不转的上了一旁的马车,“去长公主府。”
“是。”云景应声,驾上马车,一路向长公主府行去。
郡主府的另一边,怀瑾看着马车内的翠屏,也正是原本的绿荷,冷声询问:“你说你母亲曾在宫中做过宫女,可是真的?”
绿荷偷瞄了怀瑾一眼,胆怯的点了点头,“奴婢不敢欺瞒郡主。”
“那你母亲当时在何处任职?”
“浣衣局?”
怀瑾皱眉,只听着名字她也知道这浣衣局,不像是什么能探听到重大秘密的地方。
她抬眼看了绿荷一眼,若有所思。
从绿荷被带到郡主府后,宇文斐便好似有了察觉一般,眼睛总是试探性的往绿荷身上瞟。
因为宇文斐的缘故,怀瑾也不便对她过多询问,只好趁宇文斐与阮清河送行时,才找出机会,带绿荷前往她的住处,找寻绿荷口中在宫中做过一段时间宫女的母亲。
绿荷的现在的住所位于京都城北西北角处的平康巷。
平康巷是京都内平民的聚集之地,巷内,一格格的房子拥挤的凑在一处,如同狭窄的鸽笼一般。
房子中间的道路上也堆满了杂物,这使得原本就算不得宽敞的街道更加的拥挤,以至于只允许一人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