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怀瑾挥挥手,让他退下,目光沉冷地看着宇文斐,一字一顿道:“想必七皇子该是知道,我府里的厨子现在在哪了?”
宇文斐勾了勾唇角,手上的扇子呼呼地在手上挥着:“说来也巧,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个厨子,本来知道他要往郡主府来的时候,还想带他一起,只是......”说道这里,宇文斐叹了口气,一脸可惜道:“只是那厨子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让我给郡主捎个信儿,说是来不了了,让郡主另用其他人吧。”
怀瑾无语,“那可真是凑巧。”
宇文斐忽得笑了一声,起身拉过云景,让他出去做饭,又转身对怀瑾说道:“以后你也不必请其他厨子了,云景的手艺不比外面那些强上许多?”
怀瑾被他这话说得气笑了,这么一个武功高潮的护卫,宇文斐却直接把人当厨子用。
“咣当!”小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声响,宇文斐皱着眉向外看了一眼,叫过一旁的染梅,“云景笨手笨脚的,你去帮帮他。”
屋里的染梅眼角轻轻瞥了两人一眼,十分知趣的应声退下。
宇文斐见染梅已经退下,掩唇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怀瑾身旁的衣柜,也不言语,只是倚在柜边,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用眼神示意怀瑾。
怀瑾不明白宇文斐这是什么意思,蹙着眉头,小心的将柜门打开。
柜门刚一开,怀瑾便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挂满了衣服,每件衣服的式样,颜色都不相同。
怀瑾数了数,里面一共十套衣服,而且每个衣服的袖口处都绣着祥云的图样,她看着这些衣服,面露疑色,她不记得自己有哪些衣服上袖口都绣着祥云的。
“这是什么?”
宇文斐一瞬不瞬的瞅着她,目光浅浅,让人看不分明,“给你做的衣服。”
怀瑾抿了抿嘴,无言了片刻后,甩袖关上了柜门,也不看宇文斐,只是抬步向外走去。
院外已经飘进来了一丝饭香,染梅正端了一碟小菜在饭厅里一一摆下。
怀瑾走出里屋,透过门窗看到染梅在饭厅里的身影,忽然顿住了脚步。
片刻后,温凉的声音,传入宇文斐的耳中,“云景的饭,我吃着挺好。”
宇文斐闻言,展开了眉角,含笑道:“我也吃着挺好!”
随即跟上怀瑾的脚步,一同去往饭厅。
当天下午宇文斐便回到七皇子府,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毕之后,拖着整整一个车队,来到郡主府,问了自己的新院子之后,吩咐人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进去。
对于宇文斐和云景最终留在郡主府的消息,染梅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当她看到那一车车的东西不断的从府外往里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七皇子,你这......东西太多了,落晖苑那边放不下啊。”
落晖苑本是郡主府里一个荒弃的院子,地方小,位置偏僻,但因为清兰苑那边还在修缮,而郡主府里也没有其他院子了,怀瑾只能把宇文斐安排在这里。
宇文斐看着那满车的行李,反问道:“多吗?”
染梅点了点头。
“那落晖苑那边放不下,就放到紫竹院。”宇文斐故意提高了声音,朝紫竹院那边喊道。
紫竹院里,怀瑾无聊的翻看着宇文斐给她的剑谱,闻言放下剑谱走出院子,淡淡地瞥了眼宇文斐后,将金永福叫到跟前,“七皇子的东西落晖苑能放下的放,放不下的就直接扔在府门外。”
宇文斐嘴角僵硬的抽了抽,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玩笑,啧啧了数声后,让人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又重新收拾起来送回七皇子府。
下人们收拾完宇文斐的东西,已经是傍晚了,在紫竹院这边用过晚饭之后,宇文斐回到落晖苑。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郡主府中,除了紫竹院和清兰苑之外其他的院子。
已经是深秋,院中的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一片萧条,只有正中间的一颗桂树上还有些绿意。
院子里除了正中间的一块之外,再无其他空闲的地方,而整个院子里,也只有两间房,一左一右的分布,从外面看面积也是有限。
宇文斐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院子,终于明白了染梅说的“落晖苑放不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主子,要不今晚先回去。”
云景看着那小的可怜的院子,难得的开口问道。
“回去?干嘛回去,不就是地方小点吗,又不是不能睡。”宇文斐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着手中的扇子往左边的屋子走去,“我住这间,那间归你了。”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小小的落晖苑里度过了他们的第一晚。
但第二天一早,宇文斐就冷着脸冲到了紫竹院,一把将还在被窝里的怀瑾拉了出来。
怀瑾一个旋身从宇文斐手上挣脱,冷冷的看向他,“大清早的做什么,扰人清梦。”
宇文斐眼睛微眯,看着她,冷笑道:“你在这屋里睡得倒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落晖苑里受冻!”
染梅听到动静急忙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穿戴好后往这边走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宇文斐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落晖苑那边是没有地龙的。
如今已是深秋,想来两人晚上在那边应该受了一夜的冻。
怀瑾看向门口的染梅,染梅上前解释道:“郡主,落晖苑那边没有地龙的。”
宇文斐冷哼了一声,躺在一旁的榻上假寐了起来,嘴里囔囔道:“昨夜一夜没睡好,等我醒来,你要不给我换个院子!要不就将那落晖苑上装上地龙!”
说完侧身一躺,睡了过去。
怀瑾的房间里炉子和地龙都不少,整个屋子里暖暖的,即使不盖被子也并不觉得冷。
不多时宇文斐便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宇文斐懒懒的睁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传来一阵舞剑的声音。
他推开窗向外望去,不远处的紫竹林中,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上下腾飞,葱白似的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素白,一招一式虽用力不足,但已经有了些章法。
那身影将所有招式舞了一遍之后,身姿旋转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后,收剑停身。
竹叶潇潇,一片竹叶在空中久久飘零,最终落在那人的肩头。
那人伸出手,轻轻的将那竹叶扫去,一截袖口也就此落入宇文斐的眼中。
京都上好的绣娘,用真银一阵一线绣上的祥云绣花,在那片葱绿中格外的现眼。
宇文斐勾唇浅笑,起身出了屋子,来到怀瑾跟前。
“刚刚有一招,使错了。”
怀瑾刚坐下饮完一杯茶,就听到身后传来宇文斐的声音。
宇文斐拿起一旁的素白,一个利落的旋身,当即给怀瑾重新又舞了一遍。
手腕翻飞,剑尖轻挑,那原本被怀瑾舞得还有些吃力的招式,在他手中却好似舞蹈一般轻盈,流畅。
向怀瑾示范了一遍之后,宇文斐收起手中的剑,挑眉看向怀瑾。
“可看清了?”
怀瑾轻轻瞥了他一眼,抬起手在空中虚握成握剑的姿势,在空中虚虚挥了几下。
手中没了剑的重量,怀瑾的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不少,一招一式也更加凌厉,辗转腾挪间也比之前灵活了不少。
宇文斐微蹙着眉,满含欣赏的看着面前的身影,“等明日给你做把木剑,你用着木剑会好些。”
“不必。”怀瑾俯身向下,一个下刺的动作后回旋过身停了下来,对身后的宇文斐回道,“木剑太轻用惯了木剑,就拿不起真剑了。”
“那可不一定。”宇文斐轻笑了一声,将素白交到怀瑾手中,抄起腰间的扇子随手舞了几下后。挑眉看向怀瑾,“欲速则不达,其实有时候有没有剑,也不是那么重要。”
怀瑾握了握手中的素白,又看了眼宇文斐手中的扇子,似有所悟。
“郡主!吃饭了!”
饭厅那边,传来染梅的声音。
怀瑾收起素白,朝饭厅那边走去,走到半路忽又想起什么,转身对身后的宇文斐问道:“这素白你是哪里打的?”
宇文斐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看向怀瑾。
怀瑾看了眼饭厅的方向,“染梅需要把新的佩剑。”
听到这话,宇文斐才忽得想起来,看了眼怀瑾手中的素白,眼角含笑道:“那怕是让你失望了,这素白是我亲手打的。”
亲手打的......
闻言怀瑾手上蓦地一紧,剑柄上刻纹的触感清晰的传递在手上,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心仿佛也打了褶儿一般,将那些不知名的情绪全部包裹其中。
冷哼了一声,怀瑾向前走去,不再多问打剑的事。
至于染梅的软剑,怀瑾还是打算交给丹红,让丹红找了京都最好的铸剑师重新为染梅打一把新的软剑。
吃过午饭,怀瑾便安排了马车动身去荣记。
马车一路从郡主府向荣记走着,眼看就要到了康寿巷,怀瑾忽然出声叫住了染梅。
“去布政坊!”
在外驾车的染梅闻言勒住马缰,调转车头绕了远路来到城西的布政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