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客来牛排店里，方笑刚和E17正在自选沙拉区往小碗里堆水果。
E17看似轻轻一推，那些棱角分明的哈密瓜方块就被压紧在了碗底。然后她再往上堆点火龙果啥的，再压紧。
“你这样没用，要先把碗沿这一块啊，堆一圈——比如用桔子瓣——把它的周长变长，再往上面堆，最后能堆出一个塔来。”方笑刚指点她。
E17白了他一眼，说：“我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行行行，你牛逼。”方笑刚随意往碗里扔几块水果，回座位去了。
没多久E17回到他的身旁，手上的沙拉碗高于碗口部分放了一块西瓜两块哈蜜瓜一个圣女果，用千岛酱粘在一起。碗口往下则是压得紧紧密密，只有颜色看不出品种的水果酱，像一大块果冻。
方笑刚笑着看她挖果冻吃，这时服务员来上牛排了。
“丁骨牛排七分熟，是这边的吗？”一个白衣服的小伙子问。
“是。对面小姐的。”方笑刚指向E17。
“小姐请拿餐巾挡一下，小心油。”服务员放下带盖子的铁板牛排，提醒道。
“不用不用，你开就是了。”E17摆摆手。
服务员刚走，嗞嗞啦啦的响油飞溅声中，又过来一个服务员问：“西冷牛排七分熟，是这边的吗？”
“是的，放下吧。”
又跑过来一个问：“菲力六分熟是这边的吗？”
又来一个“果木肋眼七分熟。”
桌子很快要放不下了，E17赶紧开始动手吃，除了一块五分熟的西冷，别的都是她的。
桌边又跑来一个人问：“我的点了吗？”
他们不用抬头就知道是E3，方笑刚说：“哪还放得下，你自己点吧。”
E3高高兴兴地坐下，E17边吃边传音给她：“有钱了吗？”
E3得意地往桌上拍出一张农业银行的借记卡。
方笑刚探过头轻声问：“抢的？”
E3瞪了他一眼，气道：“我妈的。”
“噢，你回家去了？”他这才明白刚才E3刚才的去向，笑着摸了摸下巴，看着这张卡说：“这么说你把你的卖身钱要回来自己用了。”
“借用一下，说这么难听，以后你要加倍还给她知道吗？”E3不高兴地收回卡，回头喊了声服务员，点菜。
看她们两个大吃特吃，方笑刚心情莫名开朗了一些，看着窗外的风景，正感觉放松的时候突然想起了Cindy。
她的彩虹色袜子，她灵巧的身段和眼睛，她的笑容，还有写给她的那张欠条。
“E3你一会取一万块钱给我，明天要用。”他微笑着对E3说。
E3抬头看着他，嚼着牛排没回答，眼珠一转后传音问：“你要去还给Cindy？”
“你怎么知道？”他笑。
“废话，你们去买电脑时我当然也跟着了。”E3嘴里还嚼着，眼睛白了他一眼。
方笑刚点点头算是承认。
E3和E17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暂停了吃东西。
“老大，你明天别去那里了。”她们一起非常严肃地说。
“怎么了？”
E3摇着头说：“我们一致认为太危险了，老大，不，陛下，现在的局势很明显，那里是安排好了等你去钻的陷井。”
E17也说道：“在你们发现有HH的人时，就不应该还留在这座城市里，HH对熔炉的探测范围少说也有三公里。”
“我知道，我打算在几天时间内，快速策反一个她们的人。这样对我们以后的局势会有很大帮助。”他笑着说，很有自信的样子。
她们又互相看了一眼，E17说：“怎么策反？靠爱情吗？她们是被从小培养的，和我姚星男不同，老大……”
E3接过话说：“现在我和十七妹妹不是凡人，”她指了指自己脑门说：“我们都有世界计算器的运算能力，虽然做人经历不长，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关键问题上的判断是不会错的。”
“那照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做？”他皱眉问。
“那个词怎么说？……”E3好像在想。
E17接过话头：“海选。老大，现在你拥有最强壮的身体，人类的武器伤不了你分毫，正应该抓紧时间，一个一个去试。”她在餐厅里左右环视，手指着一个个在用餐的女人们说。
“试八十万次才有一个！你们让我仗着不死之身当采花大盗？不行不行，我肾疼。”他快速摇着头。
“那也比被HH发现了好啊。”E3急急地劝道。
“不行我还是明天再去试试……”
“不行！”E3和E17竟然一齐打断他说话，E3传音到他耳朵里：“根据我们的传统议会制，现在在场的人是三个，以二比一的决议判断，你应该听我们的。”
“议会制？”他意外地眨巴两下眼睛问：“我不是陛下吗？”
“不是，你要增幅到后面才能正式算陛下，现在叫你陛下是我们的尊称。”E17笑了起来，向他解释道。
“哦，那就是说，现在我们平等？”
“在议会投票里平等，其他情况下，你有对我们的生杀大权。”E3告诉他。
“哇！”他伸出双手在两人脸上各摸了一下说：“那我可舍不得要你们死。”
“但这件事上，你还是得听我们的。”E3的脸被摸过后微微发红，但还是说得斩钉截铁。
方笑刚无奈地摇头，微笑靠向后座椅，抬手对她们说：“你们快吃吧，别冷了。”
“冷没事，我们自带加热。”E3嘟哝着低头，继续叉开牛排吃肉。
方笑刚托着下巴看她们，又开口道：“可是我答应了Cindy，明天请她吃饭，这算是个承诺吧？”
她们两个又同时停了下来，眼睛睁大了相互看着说：“对噢，这可怎么办？”
E3软了下来，长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已经承诺的事情不进议会议程。老大，你明天可一定要小心啊！”
吃完出来，三人漫无目地闲逛，人行道上不时有美女走过。
E3左右看了一会，上前把她妈的银行卡塞到方笑刚手里，传音给他：“老大，别浪费时间，多和这些女人接触，事关我们的生死啊。”
“那你们呢？”
“我们打辅助。”E17笑着回答，同时拉着E3远离他身边。
方笑刚看看手里的银行卡喃喃自语：“有钱有身体，就剩下泡妞了，后宫小说也不敢写得这么直接啊。”
“老大，你不用等到明天了，策反的机会来了！”E17的声音传进耳朵。
他左右张望。
“啧，一点钟方向。”E17提示。
他皱眉看向那里，夜色的人群中，一个穿驼色Maxmara大衣的金发美女，在远处缓缓出现，是Sarah。
她步伐悠闲，神情不知专注着什么心事，显露着淡淡地忧郁，商场的灯光打在人行道她的侧脸上，有一种妖艳的美丽，吸引着大量路人的视线。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咱们是同事吧？”方笑刚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去路，说出这句酝酿了半分钟的开场白。
Sarah游离远方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聚，一惊，立刻认出来，这不是Cindy姐说明天见分晓的神秘男人吗？
“对吗？”他再歪着脑袋追句半句，摆出自认为帅酷以及非常自然的体态造型。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然后不自然地说了句：“你好。”就没下文了。
方笑刚在她大衣领口那儿瞟了一眼，暗想：策反这个有点带劲啊，哎呀，她不是跟着孙令冬的吗？也不知道那人去哪了。哎哟，以玄后的凶残，说不定也被吃了。
Sarah见他不说话，只能自己打个圆场：“啊……那个，我出来吃晚饭，一会还要回去，你呢？”
“啊，……我有地方住，老乡嘛。我借了点钱……你吃过了吗？”他简直语无伦次。
她礼貌地笑着点头。
然后两人都冷场了。
“哎哟……”也不知道是E3还是E17，传来一句失望的悲叹。
方笑刚感觉是不是什么球形物体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才导致了发挥失常，赶紧移开视线定定神，才又开口问道：“一起走走吧？”
Sarah似乎先是想了想，才带着些无奈说：“那走走就走走。”
他们沿着Sarah既定的前进路线，隔开半米距离并肩而行，三步之后，他开口问道：“你的直播成绩如何？你是做什么类型的？”
“不太好。”她笑着摇摇头，回答道：“我做情感顾问类的。”
“那需要很高的情商吧，还是你经历丰富？”
“我……也许算经历丰富吧。”
“斩男无数？”
Sarah看他一眼，淡笑着说：“从某种角度说，也算是吧。”
“是从性的角度？”
“怎么？对我有兴趣？”她没法直接回答，只能开始反击。
方笑刚也看了她一眼，那里，然后继续看着前进的方向说：“是个男人都会感兴趣。”
“但我不会对谁忠诚。”她坦率地说。
“唉？好像我也是哎。”他好像突然才想起来自己最近的行为。
她被逗笑了一会，恢复之后说道：“男性的忠诚是形成得比较晚，在原始社会是没有这一说的。”
“老师请讲。”他真的好奇起来。
她又笑了一会，才说：“原始人类是群婚制，只要求性别不同就可以。随着智力的上升，发现近亲不宜繁殖之后才发展到伙婚，就是只对血缘做隔离，不同部落之间就可以。然后生产力发展，男性地位提高，对女性要求忠诚。女性是因为生存需要，才被迫选择了忠诚，同时被社会道德绑架。而要求男性忠诚，就更晚了，那是为了社会环境稳定，才提出来的。但社会稳定也是历史的必然趁势，你只要看看有多少国家是一夫一妻制的，这种体制下都有对男性忠诚的要求。但这已经是非常近代才出现的了。”
方笑刚认真听完，回味了好几遍。
“你说得太好了，简直是真理。”他赞叹了一句，但又说道：“但这种忠诚好像都违背人性。”
“违背天性，但并不违背人性。人是有很高情感认知的动物，其实谁都希望配偶忠诚，特别是心理上。”Sarah纠正他。
“对，我就是说天性，其实可以有既符合天性，又符合人性的配偶方式，只要社会道德和人的情感认知再提高一步，就可以了。我好像已经知道应该怎么样提高它了。”方笑刚出神地思考着说。
Sarah原本微笑着前进，突然间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猛地停步不前，似乎有些不信。
方笑刚诧异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那你说，怎么提高？”她问。
“每个人都坦诚，信任，和正确的爱啊，怎么了？”
“你真的好聪明。”她的眼睛里有了异样的神采。
“谢谢，我今天刚被两个更聪明的家伙批评过。”方笑刚想起刚才E3和E17一再强调不可以再去公司的事。
“哦？你是说Cindy和伊丽莎白吗？”Sarah笑着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间，她原本的忧郁神色已经消失了。
“对啊，哦，不对，是你和Cindy。”他笑着说。
“哈哈哈，我比不上她，你抬举我了。”
“哪里哪里，你们至少各有千秋。”他的视线又被走近的球形物体吸引。
“你倒是一点不懂得含蓄。”Sarah体现出她斩男无数的本色，明知对方的心思却也毫不介意。
“你们真的都太棒了，我怎么就……怎么就运气这么好，能和你们共事。”他差点说漏嘴，说成怎么就一个都还没收入麾下。
Sarah笑着斜了他一眼，他们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右转就是回公司的方向。“我要回去了，和你聊了一会我心情不错，想再去开播一会。”她没忘记工作。
“哎呀这么快，我还想多跟你学一点科学文化知识。”他不无遗憾地说。
“那你跟我走啊，去做我的嘉宾。”她主动邀约。
“你直播间里有床吗？”
“啊？我说的可不是入幕之宾。”她失笑道。
“我是怕直播完了再回来就太晚了。”他解释得有点牵强。
“哈哈，这样啊，那就再见吧。”她双手叉进大衣侧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走远，E3从某个角落过来，拍了一下方笑刚说：“老大可以啊，宝刀未老啊。”
“可以吗？人家不是走了吗？”
“可以了，你没发现她前后神态变化吗？我们侦测了她的内分泌，其实出现过好几次性兴奋。”E3告诉他真相。
“我靠，奶奶的，你们怎么辅助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他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懊恼。
“那个没用，策反她需要更深层次的东西。”E17也从另一侧走来，传音到他耳朵里。
“什么东西？”
“这我们就侦测不到啦。”E3和E17一起传音过来，形成了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