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晕眩感令浮思锦反胃,还来不及庆幸从坑底出来,她又被祁北潇从怀里扔了出去。索性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枯叶,摔下去并未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浮思锦一落地便趴在地上干呕起来,等她缓和过后,被淬过毒的目光利剑般的射向祁北潇,近一刻钟的时间她才咬着牙从地上起来。
虽说对方把她带出坑底的行为不太友好,可好歹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浮思锦本想着吃个哑巴亏掉头离开,当她想起对方装失忆博同情,分了那多半只兔肉后,心底的怒气又难以散去。
“枯叶尚有化泥感恩之心,看你这架势应该地位不低吧,把我烤的兔肉吃了不知感谢也就罢了,是你自己带我出来的,结果做法着实比小人还不如!你这不知感恩自私自利的人,活该从云端跌进泥沼落魄的比乞丐都不如!你,哼!倒八辈子霉了跟你有交集!最好……,算了!懒得浪费时间!”
好歹把心里的憋屈感吐出来了,浮思锦蔑视般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及腰的青丝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半圈弧度,踢踏的步调被身后微弱的自责哽咽声拽住。
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揪的祁北潇心脏钝痛,他下意识的挽留出声:“对不起,你别走。”
“这人大脑到底磕没磕坏!对一个再无交集且得罪过的的人道歉,没毛病吧!”浮思锦的动作和思维如两个人一般,脚下的土地都快踩出坑来。
愣是无法迈出步子,浮思锦忽略那话语在心头带起难以言说的闷刺痛感,紧绷着背缓缓转身。
不过半眼,那个落魄不堪却气度不凡的清瘦身影,猝不及防下镌刻在脑海深处。只见祁北潇垂头抱着双臂站在树下,枯叶于空中轻旋抚过发尖。
分明还是之前那张难以言喻的污脸,穿的依旧是布絮半挂在身上的玄衣,愣是让转身看来的浮思锦瞪直了双眼。
“对不起,你别走。”祁北潇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盯着她。
起初以为是听错了,可当面所说之话令浮思锦再难说服自己是听错了。
“将我带出坑底很感谢,可现在这样纠结走不走,是觉得我没给你酬劳吗?”浮思锦心中担心离开一夜,那对婆媳再生出其它的幺蛾子,心下焦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兔肉和救出坑底相抵了,也就别再纠结了,再说了,就算你不带我出来,我总会找到从坑底出来的办法!”
祁北潇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浮思锦的胳膊,此刻他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声音,那就是不能让眼前之人离开。
令堂堂七尺男儿在自己面前哭鼻子这种事情,对于浮思锦来说还是头一遭,她只觉得没办法对祁北潇置之不理的离开。
她目光柔和下来,感受着从胳膊上传来的颤抖不安,缓声道:“你先别激动平复下心情,我问你话,是不是想跟我一起走?”
祁北潇听罢,忙不迭的连连点头:“七七错了,会听小四姐姐的话,不乱跑不乱走,一个人又冷又饿身上还疼,不想待。”
浮思锦最大的好处就是心软,不然也不会在颁奖典礼结束返程路上,被李欢设计出车祸阴差阳错的穿越。
相遇便是一种缘分,更何况隔了这千年时光,穿越到这陌生的令人惶恐的朝代,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算是她穿越后第一个比较合得来的人,落魄的感觉她知道,此刻的心中已经暗下了一个决定。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想跟我走,可别在外边叫姐姐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白白占你口头上的便宜也不好对吧!”浮思锦瞪着眼睛满脸严肃道,“走吧,一会儿回去估计有一场好戏看呢。”
祁北潇搅着双手为难道:“母亲说要懂礼貌,要是不叫姐姐太不礼貌了!不不不,七七……。”
浮思锦揉着太阳穴,头疼的高声说:“停!称呼这块不改的话,那你就别跟着我。”
好说歹说再加上一系列恐吓后,终于定了个折中的称呼,两个伤痕累累的手握在一起,前路是不可预测的危险,面向朝阳而行,虽然心中依旧迷茫,可从那紧握的手中所传递给对方的,是一种名温暖的东西。
许是因为有一个陪伴,从不谷山下来之时,在浮思锦看来竟格外的轻松,一路无话,衰败摇晃的茅草屋映入眼帘,能隐约看出有人影不时闪过。
浮思锦拽住只管闷头往前走的祁北潇,踮起脚尖上身前倾,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脏污擦了擦,迎上那不解困惑的目光,坚定轻慢的语调缓缓响起。
“你的头被磕的伤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现在你脑子不灵光想跟着我,也许你明天就能好,也许一个月,也许……,”浮思锦顿了顿,偏过头将目光随意落在四周,“那些事情我难以保证,但有一点可以保证,跟着我过来你即将面对的肯定是一场****,希望,你恢复如初后不会怪我。”
从她身上弥漫出浓浓的伤感,祁北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看着双手纠结的想了半天,向前半步将右手伸了过去。
浮思锦躲开落在头上的大手,好笑的摇头说:“呵呵,你是在逗猫遛狗吗?看到那个茅草屋吗,咱们快走吧。”
祁北潇一反常态起来,强硬的将手落在她那毛燥的头发上,拍了两下后,一脸魇足道:“阿四乖,七七陪着你,别难过!”
“谢谢!”鼻子一酸,她揉着眼睛快步向前,轻若无声的音节散尽风中。
从回去便担心婚事生变的武陈氏,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里一直不踏实。她在天还没亮就过来,可没想到迎接她的是碎成了几块的茅屋大门碎片,原本该安安分分待在里边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武陈氏只觉天塌下来了,她忙跑回去发动邻居,在河湾村找如同蒸发般的人踪迹。
当日头高照,众人气急咒骂喷出的那些唾沫星子,都快把浮思锦给淹死的时候。
武陈氏脸色苍白六神无主,正被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纶巾吊眉的中年男子掺着,看见从远处并肩走来的二人时,推开身旁之人踉跄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