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间沾染衣襟的脂粉,难以遮住满脸乍红的尴尬,傲慢骄纵的武妍雪在众人面前,第一次被总是唯诺胆怯的浮思锦拂了面子,她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竟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呵呵,这丫头又在说胡话了,”武陈氏走过来掩着眼底厌恶,咬牙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堆起满脸的褶子问,“你们姐妹两个从小长到大,不都是亲的和一个人一样吗,有什么悄悄话小女儿家的心思,也都不和我们这些长辈说,今儿个怎么反倒闹起别扭来了!”
浮思锦沉着脸看向叠在一起的手,心神转动间将手抽回,在衣角轻蹭两下后,唇角勾起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
武陈氏不动声色的在武妍雪胳膊上拧了一下,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牢骚堵回去,红着眼眶心疼万分的说:“小四受苦了,刚恢复记忆还来不及适应,当下间就要被胡管家接回去,唉!”
武妍雪低声暗骂几句,扬起手冲她幸灾乐祸的说:“表妹嫁到胡府是享福又不是受罪呢,这桩姻缘不知让我们河湾村多少姑娘羡慕!奶奶就别操心了!”
“我和你不熟,用不着装成知心长姐的样子膈应自己,”浮思锦侧身半步躲开伸向自己的手,满脸纠结的皱眉说,“疯也好不疯也罢,你们就算说的再好,我也不会信一个字,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你长本事了,几天不见竟这般能耐,”武妍雪嫌弃的啐了口唾沫,就差把伸出的手甩到对方脸上了,“我可是你表姐,说的话还不都是为你好,要是让胡管家把你这般不雅的样子放在心上,丢我们武家人是小事,等过门后让胡老爷心里添堵可就是大事了!毕竟没人愿意娶一个德行不好的妻子,爹娘说呢!”
张秀兰恨不得将人马上送到胡府,她见状搭着武诗行的胳膊挪步向前说:“胡管家来时路上本就花费不少时间了,那胆大包天的乞丐又故意搅事耽搁到现在,雪儿快陪你表妹去屋里梳洗一番,完了快跟胡管家回府去。”
“娘,我知道了!”武妍雪咧嘴一笑,得意神色溢出眼眶,“疯,咳咳,表妹快跟我去屋里洗漱,都晌午了还让胡管家等在这里,你干什么呢!别管那乞丐了!还不快走!”
浮思锦对那话充耳不闻,转身重新蹲在祁北潇身边。此刻他的脸上已被血污糊满,口中吐血眉峰紧皱,许是身体过于疼痛,都昏迷了还时不时四肢抽搐两下。
她不自觉的露出心疼神色,慢慢的将其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左手揽肩右手轻拍着他的心口。
张秀兰跺着脚疯了似的吼道:“雪儿快!快把她从那个死人身边拉开,要是沾上霉运影响到咱们家的气运可怎么办!娘!快管管你外孙女呀!”
武诗行冷脸无奈的低斥起来:“秀兰别说了,还有没有当长辈的样子,小四可是我们的外甥女,你这样说让韵儿都死的不得安宁!”
张秀兰不顾身体情况,两手同时向武诗行脸上抓去,嚎嚎大喊着说:“她是你外甥女不是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也不看看平日里那丫头给我使了多少绊子,晾了多少脸色,我就顾及着你不敢冷一次脸,不敢说一句重话,今儿头一次说重话,还是为了武家的气运,你倒好!这般说我!”
武陈氏手抖个不停,焦黄苍老的脸上皱纹越发密集起来:“诗行呀,你一个教书先生怎么这般不明事理,秀兰一心为我们武家好,在家中任劳任怨的操持着家务,你却这般拎不清轻重,还不快给秀兰道歉!”
头上的包帕散掉,脸皮被抓破也不躲一下,武诗行只伸出胳膊护着张秀兰防止摔倒,不去看她那癫狂装腔作势的姿态,抬起头红着眼眶恨声道:“娘!你的心真的糊住了吗!”
武妍雪拨开滑到脸颊的头发,略带埋怨的看着武诗行说:“爹,是你糊涂呀!”
怀中抽搐的身体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浮思锦抬起头,淬毒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后落在张秀兰身上,冰碴子般的声音响起:“将七七伤成这般的账还没算呢,你们在吵的让他不得安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好狗不挡道,还不快从我家门口散开。”
李婆子思绪飞转,眯着眼纠结万分的说:“她外婆,四丫头毕竟年轻容易被骗,都要过门的人了还和陌生男子搂搂抱抱,这,我一个寡妇都说不出口,没脸看了!”
武陈氏心中咯噔一声,焦急的摆手道:“李婆子可不能乱说呀!小四可是清清白白的……。”
“够了!你们收了胡府多大的好处!”浮思锦甩过头烦躁的皱眉打断她,“就这般拎着急的将我赶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们再聚在这里不走,信不信我报官告你们聚众滋事!”
武陈氏瞪眼转头看向浮思锦:“这病看起来还没好,又开始在这里犯糊涂了,还不赶紧起来回去洗漱!”
“哈哈哈,我今天过来,也算是看了一出好戏,”胡三面色不悦的看着众人,沉声笑着,“浮小姐明摆着是有意中人,你们武家当时却未言明,可是在欺负我们胡府没人,让我们老爷冠上一个棒打鸳鸯的罪名?”
武陈氏见状,面如土色的往胡三跟前走去:“胡管家,你误会了误会了!”
张秀兰因摔断腿行动不便,她听后满脸通红的急忙说:“我们家小四可是心仪胡员外已久,她当时听说能嫁到胡府做妾,可是高兴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乞丐在这里搅局,胡管家您明察秋毫,可千万别被那些挨千刀的人蒙了眼睛呀!”
“呵呵,青天白日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晚上睡觉时瘆的慌吗!”浮思锦虽狼狈万分的跪坐在地上,可她挺背抬头下的周身气度,硬是令在场众人升起一股无端的敬畏之心,“我对疯病未好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今天不管你们将胡府说的如何好,这桩婚事多么煞羡旁人,我都不会同意,既然如此,倒不如退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