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逸投湖自尽最终还是被救了起来,其体内有不轻的伤势,又是在离岸极远的湖面投湖,还一心求死,得亏施救之人水性之好才勉强将其救起,本就有伤的南宫云逸几乎丢了半条命,如今时搁几日仍就昏迷未醒。
陷入昏迷的南宫云逸本安置在了原本燕烟的屋子里,燕烟离家多年,屋内一概物件依然初,定期还会有下人过来打扫,平日里燕奎时而会来看看。
燕烟被南宫云逸撒在了坠星湖中,燕府也未再补办过任何仪式,外人甚至还不知燕奎丧女。燕奎这几日一度陷入悲痛之中,每日日上三竿才会起床,起来后也就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原本气势不俗的燕将军如今快成了老将军。
这日燕奎一如既往孤坐在院子里,金虎走了进来禀报道:“将军,姑爷醒了”
金虎话音刚落,燕奎便怒吼道:“叫那狗东西给老子滚过来”
燕奎近日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这一声怒吼着实让金虎吓了一跳,只得领命又出了门。
不多时意志消沉的南宫云逸便跟着金虎走了过来,一如既往见了燕奎也不言语。
燕奎冷眼打量了一遍,比起前些日子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若不是看在女子的份上,他才懒得管其死活,对南宫云逸自然没有半点客气之言,开口便骂道:“老子都没宰了你,你一个大男人有脸寻死?”
南宫云逸却依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沉默寡言,任由燕奎骂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接着燕奎骂了半天,南宫云逸也没有半点多的反应,站在燕奎身前波澜不惊恍若充耳未闻。
骂得口干舌燥,燕奎好似也没了脾气,喝了口水,继而说道:“孩子得取了个名字,燕凌霄,你觉得怎样?”
燕奎说完冷冷地盯着南宫云逸。
南宫云逸自然没有意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燕奎出身寒微,勉强能行文断字,肚子里自然也就没多少墨水,名字是找人取的,取了不止一个名字,燕奎最钟意燕凌霄这个名字。
孩子姓燕是南宫云逸当日亲口说的,燕奎也没有再征求南宫云逸的意见,孩子名字的事就此定下了,燕奎继而又对南宫云逸问道:“烟儿怎么死的?”
前些日子经那个叫长阳的老头提及,燕奎心中颇有疑略,这些日子燕奎暗中让人详查过,如老者之言却有其事,派去的人也去那山谷确定过了,确实也有被雷击的痕迹,还有未燃尽的废墟,但燕奎心中还是不太确定,故再次向南宫云逸问及。
燕奎问起,南宫云逸也没做隐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从夫妻二人隐居山谷到燕烟生下孩子后突遭天降雷霆一五一十地都对燕奎交代了个清楚,只是他自己接雷霆的事被简单带过了。
听南宫云逸之言基本映证了老者所言不假,燕奎心中又有疑惑,对南宫云逸问道:“小儿降世为何会引来天降玄雷?”
那日听老者说过此事之后,燕奎心中虽不相信但还是让人查过典籍,小儿携雷霆降世一说闻所未闻,翻遍各类书籍也无从可查。
南宫云逸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天劫之事倒是知之一二,但小儿携天劫而降他也不曾听闻,那夜黑云携万千雷霆盘旋于空,确实是天劫无异。
燕奎问及,南宫云逸再次想了又想,思绪良久后还是对燕奎摇了摇头。
燕奎不知南宫云逸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肯从实招来,斜眼看了南宫云逸一眼,也未作过多计较。
这边正说着,有一中年男子一声不响地走了进了,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袍,看不清面容与身形。
男子进门看了看南宫云逸,又望向燕奎,南宫云逸前些日子投湖自尽闹得满城皆知,但与府内的关系他却不太确定,此行是有事要向燕奎禀报,当着南宫云逸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南宫云逸自然也能看出来人的意思,但燕奎没说话他也不好走,也只能跟着望向燕奎。
黑袍男子是负责情报的,算是府上的暗探,燕奎也没将南宫云逸当外人,将军府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遂挥手道:“直说无妨”
既然将军都发话了,男子自是不敢藏掖,而且今日之事本也是燕家家事,遂禀道:“将军,韩家出事了”
闻言燕奎与金虎皆是一惊,燕奎急追问道:“哪个韩家?”
黑衣男子:“黎京韩家,据千里急报,韩元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被下令诛九族”
“嗤”燕奎直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真是祸事不断呀。
屋里几人赶忙上前查看燕奎情况,金虎忙出门招来下人与医师。
南宫云逸有些不清楚原由,黎雪过与武阳国这些年间虽无战事但也是敌对关系,不知燕奎为何听得黎京韩家出事便急火攻心。
不多时便有医师匆匆赶来,金虎又忙将黑衣男子拉至一旁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二小姐如何了?”
黑衣男子回道:“刚收传信,消息应该是十五之前发出,信是韩家出事第一时间发出的,二小姐情况不知”
见金虎提及二小姐,南宫云逸又有些搞不明白了,燕烟有个孪生妹妹他是知道的,但素未谋面,据说当初他与燕烟相识之时便已离家远游去了,如今怎么和黎京韩家扯上了关系。
燕奎已经稍缓过来,挥手驱开众人吼道:“备马,去大营,集结大军北上”
这一声吼可谓满屋皆惊,武阳黎雪两国修合多年,虽然边境时有摩擦,但那也仅仅是小队人马冲突,未得朝廷旨意,岂能擅自开战,挑起两国争端,金虎忙上前劝道:“将军万万不可……”
燕奎哪里会理会他,红着眼挥开众人,大步出了门而去。
金虎连连一边劝喊,一边快步跟上,众人也怕将军身体有恙跟了出去。
南宫云逸有些尴尬了,他一个人留在这也不合适,军政之事他虽不懂但也知这是燕奎的冲动之举,失女之痛对燕奎打击不小,如今又被气得急火攻心,他也只能跟了上去,不管如何说他与燕烟也是夫妻一场,燕家如真有事他不能置之不理。
燕府门前已有下人牵来良驹数匹,燕奎一路大喊备马,身后跟着一众人,下人哪知是几人出行,只能多牵了几匹有备无患。
燕奎出了门便径直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金虎与黑衣男子慌忙上马跟上,南宫云逸略作思索跟着上了马。
事出从急,几人跑出去好远,身后一队轻骑护卫才跟了上来,护卫人马三十余骑,坐骑皆为黑色大马,比之常见的马驹足足高出半头,三十余护卫人人悬长弓,持长枪,不着战甲,一袭黑衣蒙面,气势之盛,马蹄踏步之整齐,三十余骑之声势如同百骑奔腾,马蹄之声如滚滚雷鸣。
南宫云逸都忍不住回头去看,不用猜都能知道,这肯定就是那威震天下的燕云铁骑了,传言整支骑兵共有三千人,是燕奎早年在西北收编的,这只军队也是燕家的私军,以燕奎一双女儿命名,这只骑兵在战场上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兵锋所向,无人能挡,据传当年燕奎就是凭着这区区三千人为先锋在黎雪国纵横驰骋。
出城几十里便到了大军主营,燕奎所统军队驻守的不光不是这坠星城一带,而是武阳国东北千里边关,所分营地亦有好几处,还有附近几处城池的守城兵马,燕奎一骑当先直奔大营。
“传令全军,快速集结,召各路将领速来本营议事”
燕奎还没下马便快速下达了军令。
军令如山倒,军中兵将可不敢如金虎那般苦口相劝,连原由都不敢多问,快速领命执行。
不多时营外马蹄之声便不绝于耳,各路将领纷纷赶来,下马之后直奔燕奎所在大营,南宫云逸自然不便进去,金虎亦从营中走了出来,看见南宫云逸徘徊在外面,又走了过来。
久不见金虎影子,军中其它人南宫云逸也不认识,待金虎走近南宫云逸方向金虎问起原由。
金虎也未隐瞒叹了口气道“姑爷可知大小姐还有一个孪生妹妹”
南宫云逸自然知道,虽未曾见过但常听燕烟说起,遂点头道“这我知道,但不知和调动大军有何关联”
金虎摇了摇头,将燕云远游后便在黎京私自佐助嫁入黎雪韩家的事又与南宫云逸简单将了一遍,说完又叹了口气对南宫云逸接着说道:“姑爷有所不知,调动大军北伐岂能儿戏,将军膝下仅有一双女儿,却连连遭祸,才会如此冲动”
南宫云逸虽不懂朝政与军事,但也知道擅自挑起两国争端意味着什么,思绪片刻对金虎道:“我这就去趟黎京,只要燕云尚且无恙,我便保证将其安然带回”
金虎哪敢答应让其犯险,这二小姐之事还未有结果,若是南宫云逸又跑去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给燕奎交代,忙劝道:“韩家之事这边收到消息已过去十数日,据说当日事发在深夜,有数百军士将韩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二小姐只怕凶多吉少,我已让诸位老将劝劝将军,姑爷不必犯险”
南宫云逸却不听劝说,孤注一掷道:“走一遭也无妨”
金虎还是劝道:“姑爷真的不必犯险,大将军只是一时冲动,全军集结需要时日,定会朝野皆知,相信不日朝廷便会下旨阻止将军”
南宫云逸摆了摆手,便已孤身往军营外走去。
金虎见劝不了,无奈对着南宫云逸喊道:“姑爷稍等,我安排人马便装与你同行”
南宫云逸步伐极快,头也不回消失在了金虎的视线之中。
议事大营内,谈了半天大将军燕奎一意孤行,众将士也无奈,有人出言道:“大军集结挥师北上,定会闹得朝野皆知,不知如何上报”
燕奎懒得与众人废话,下令道:“你们自己去想,三日之内必须全军集结完毕,粮草到位,违令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