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抽空去查，常满贵自然不敢真的有空才去，隔天就到太医院跟御药房走了一趟，当真发现了皇后去调香的记录，只是上面记着的却是一般的安息香，常满贵拿出香料罐子给佟世鸿闻了闻，问道：“佟太医仔细闻闻，可是这个香？”
佟世鸿笑着道：“公公这香是打哪来的？”
常满贵打起精神道：“怎么？这香有问题？”
佟世鸿摇头道：“有问题倒也不至于，就是……您可能被人给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安息香，依我看就是把香料混在一起调制的，算不得什么安神香，却也当真有安神的作用。”他笑了笑道：“常公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常满贵敛下神色道：“没事。”他拿了香料要走，顿了顿又道：“这件事你知我知。”
“公公放心。”
常满贵回到养心殿就把消息告诉了夜重年，夜重年听了沉默不语，末了却突然笑了。
常满贵不懂他的意思，“皇上，您想怎么办？”
夜重年笑着道：“她有心替她瞒着，这会证据估计也都消灭干净了，再查下去也无益处，这两日你大张旗鼓在宫里行动，坤宁宫那边想必也听到动静了，敲山震虎，目的也算达到了，她这阵子应该也会消停些了。”
“是，今儿早上上将军没再递折子了，想来已经得着信儿了。”
夜重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几时了？”
“回皇上，午时刚过。”
“佟裳搬过去了吗？”
常满贵笑着道：“皇上放心好了，搬家的事奴才一直盯着呢，这会估计夫人已经住进去了。”
夜重年批了一天的折子，有些酸乏，放了笔道：“走，咱们看看去。”
佟裳入主新居，引得不少人来看热闹，不过大家对房子的兴趣似乎大过了这房子里的人。
张婆婆一概谢绝了探访，才算拢住了宫里的一片安宁。
她端着药碗从后院过来，殿里才收拾好，还有些狼藉，张婆婆穿过一地箱笼来到暖阁，暖阁里已经收拾干净了，佟裳在铺得厚软的榻上休息，她昨天闹了一夜才睡，张婆婆不敢吵醒她，悄悄进去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
平儿从外进来道：“婆婆，颐太妃跟裴贵人来了。”
张婆婆道：“快请进来。”
颐太妃跟裴贵人双双过来，两人看过睡着的佟裳，才退到外殿说话。
张婆婆给她二人奉了茶道：“二位娘娘喝杯茶吧，这是内务府送来龙井。”
颐太妃哪有心情喝茶，想着佟裳刚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难受，“难怪萧千语这几天这么消停，原来她早就铺好了路子，佟裳成了这个样子，皇上碍于上将军又耐何不了她，她这招险棋走得好，当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哪。”
一想到这里，颐太妃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裴贵人忧虑道：“皇后有计谋，可她哪会想到用香料这样的法子，一定是佟佳惠给她出的主意，这两日皇上又给了她三品诰命的封号，算是嘉奖吧。”
颐太妃握了拳，气愤地道：“佳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真是阴沟里翻床，竟着了她的道。”
裴贵人略平了平气，混沌中渐渐清明了起来，疑惑道：“咱们不懂也就算了，只是佟裳医术高明，怎么也会被这种小把戏骗了呢？”
张婆婆道：“奴婢听小姐说起过，她在行的是外伤，像把脉开方子这些她都还只是学了皮毛，跟老爷那样的高手不能比，那香料确实有安神的作用，那阵子小姐用得勤快了些，这毒中的也比别人深些。”
提到别人，颐太妃想起道：“皇上最近好像在查香料的事。”
裴贵人苦笑道：“查到了又能如何，皇后娘娘背后站着上将军，皇上就是想责罚，也需得想一想。”
颐太妃略有些无耐，跟着叹息着道：“但愿佟裳能缓过来，这孩子一直三灾八难的，不过每次都有吉星高照，但愿她这次也能这么幸运。”
她叹了口气，想到接下来的那件事，更加愁容满面，“易恒的事你听说了吗？”
裴贵人道：“早上的时候听了一两句，好像今天郑大人又在朝上提了提，皇上撑不住说了易大人无碍，这两日就要还朝的话。”
颐太妃道：“易恒回来本是喜事，可这下又怎么说？”
她环顾这间大殿，“皇上不顾众人的目光，把人挪到这里来，美其名曰是查案期间在此养病，可养的什么病大家心知肚明，若真的是养病，从前的颐芳殿也能住人，怎么偏偏给了她新宫殿，大家都知道这是皇贵妃住处，皇上这样做，不是摆明了跟易恒摊牌吗？”
裴贵人面色忧虑道：“易大人跟佟裳一向要好，若他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说到此，两人皆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颐太妃环顾殿内道：“皇上倒是肯下功夫，她这里布置得不错，俨然是皇贵妃的配置。”
张婆婆心里苦笑，“早上的时候，常公公还带来几位粗使的人，奴婢都放在外头了，只有一个桂嬷嬷是原先在颐芳殿时就跟着的旧人，奴婢让她做些杂活，对了，这是平儿。”
她看了眼身边的年轻丫鬟，“这是府里的人，阿绿走了以后，小姐嫌身边没人，在下人里挑出来的，人还算机灵，奴婢见小姐身边缺人，一时半会回不去，就求了皇上把她带来，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看顾不周，让小姐有了闪失。”
平儿上前行礼道：“奴婢平儿，见过太妃娘娘，裴贵人。”
颐太妃点头道：“你是佟裳挑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往后好好侍候你家主子。”
“是。”
说话间听见外头通传，“皇上驾到。”
颐太妃二人对视了一眼，忙起身到外间恭迎。
夜重年从台阶上来，看到她二人，上前对颐太妃低了下头道：“儿子给母妃请安。”
颐太妃道：“皇上不必多礼，皇上看着消瘦了些，公事重要，可也该多注意身个儿的身子。”
“儿子知道。”夜重年又朝身边的裴贵人看了一眼道：“你也在？”
裴贵人福身道：“皇上万安，臣妾来看看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