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伸伸五指，打人的手犹自发疼，发木，可她一声也不哼！
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克死了易恒！
那些话像根刺似的，扎得她千疮百孔，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阿绿上前劝她，还没出声，就听她道：“走吧。”
她听了一时也不敢逗留，连忙跟着下去了。
与此同时，佟佳惠跟着佟佳沅来到她下榻的储秀宫。
佟佳沅一面扶她坐好，一面叫人去取消种的药膏来，少倾雪茜取了药来给她涂上，佟佳惠脸上已经是红肿一片，看着有点吓人。
“这个佟裳，下手也太狠了，都是自家姐妹，她这是往死里打你啊。”
佟佳沅给她上好药，退了两步到另一边的鸾榻上坐下，见她眼睛盯着一片地方不动，长时间不动也不说话，她只当她受了刺激，也不敢冒然开口，只是眼睛却不由自认地飘向她手碗上那几道红印上去。
“好看吗？”
佟佳沅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抽了目光对她扯扯嘴角，“不好看，我就是随便看看……”
无从解释，说什么都是苍白。
佟佳惠苦笑着，慢慢掀开自己的袖子给她看个仔细。
她左右两手手腕上都有勒痕，胳膊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她扯掉脖子上的扣子，露出上面一片触目惊心的勒痕，那张牙舞爪的五指印，仿佛再多一秒就会被掐死一般。
佟佳沅捂着胸口，彻底被吓住了，就连一旁的雪茜也倒抽了口凉意，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她连声吩咐她去关了殿门，又上前亲自抬起那不成模样的胳膊，有些痛心地道：“这都是袁公公打的？”
“她说没错，这都是袁江那个混蛋弄的。”佟佳惠凄苦一笑，略有些自怜的意思，“本来我嫁给他是图他能替我报仇，却不知道那是另一个深渊。”
“可他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你啊，这些伤大伯父知道吗，祖母知道吗？”
提起那两个人，佟佳惠便更加心寒了，她终于知道为何佟裳出嫁后会很少跟家里来往，那两人全是自私自利的人，女儿对她们来说便是可利用的工具，一但失去的利用价值，便可以抛弃了，而嫁出去的女儿，再想依仗娘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现在好恨，一想到那天佟老夫人那些话，便心如刀割，捂着脸，痛苦地掩面而泣，佟佳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也不敢说话，连忙抽了帖了递过去，又叫人取热水来给她洗脸。
“现在宫里大换血，到处都是袁公公的眼线，你这么哭着出去，回头他知道了又要折磨你。”
佟佳惠哭着道：“他折磨我不需要理由，他想起来就要拿我撒气，若不是还有大仇没报，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一想到晚上受的那些罪，她就想立刻去死，只是这些话没法跟佟佳沅说。
“我迟早要被他害死的，可是我不服，佳沅，我母亲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到佟裳的破绽，不然我会死的，他不会饶了我的。”她一脸惊恐的样子，仿佛真的是被吓怕了，佟佳沅也不知拿什么话劝她，听天书似的听了个一知半解，只好抱着头跟她一起哭。
佟裳从坤宁宫回来，本来是要回去的，上了夹道后她突然改了主意，往养心殿去了。
她一路上心情不好，阿绿也不敢乱问，不过默默跟着。
到了养心殿，佟裳肃着脸站在丹墀上等通传，小宫女出来跟她道：“这会里面有人，皇上让夫人稍等一会。”
夜重年公务忙，偶尔也会碰见正好有人在的时候，只是他通常都会让她悄悄进偏殿等，只是这回却没有，也不知他又抽什么风，佟裳懒得去猜，点点头，没敢走远，自到一边廊下候着。
养心殿有不少大缸，缸里养了鱼，佟裳闲来无事在逗鱼，突然看见水面上的影子，她转过头，看见萧骞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微笑着道：“吓着你了？”
佟裳摇头，看了看他身上服色道：“大人怎么换衣服了？今儿不当差吗？”
萧骞微笑不语，只是笑容里面略有些苦涩，“皇上给我换了地方，我以后就要到锦衣卫当差了。”
“锦衣卫？”
“就是原来亲军督卫府，不属于六部，由皇帝亲自管辖，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没说错，锦衣卫跟西厂没两样，也是杀人的地方，没什么好高兴的。
他笑着道，仿佛这是一件极小的事情，而佟裳却很开心，“大人这是升迁了，恭喜大人。”
萧骞泽扯了扯嘴角，没有笑，于他来说，再大的官也不及能在她身边守着。
他知道皇帝这阵子顾忌他，他便安份守己，轻易不往后边去，哪知道皇帝还是信不过他，急着将他调走，所以今天他便衣进来，一是为了谢恩，二来，也是为了能在走之前再看看她。
原先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点私心，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她，所以刚才他才会情急之下直接跟在她后面来了院子。
“你这阵子好吗？我瞧你瘦了些。”他言语里尽是关怀。
佟裳被他的目光弄得十分尴尬，垂眸道：“已经大好了，只是原来吃胖了些，现在这样瘦了刚刚好。”
“还是要保重身子，你本来就骨架小，胖一点也不看不出来。”
佟裳不想跟他在这种话题上纠缠，又担心被人看见，连忙扯开了道：“刚才我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正在给大人的择人，我在旁边看了一眼，娘娘好像看中了孔大人的女儿。”
萧骞泽平静地道：“我无所谓，由着他们去选好了。”
“这是给你选夫人，你怎么能不在乎吗？
“那你呢？”
佟裳被他骤然一问，一下子怔住了，哑然道：“我……”
她脸色胀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萧骞泽看着她的脸色变换，怕惹恼了她，于是也不再逗她，淡淡地道：“你觉得哪个合适我？”
他知道今天不止有一个人进宫，事实上那三个女孩子他已经提前看过了画相，只是内心毫无波澜。
佟裳摇头道：“我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大人喜欢什么样的，不过我今天见了封大人的女儿，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