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头看着她，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妍若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婢再不敢了。”
皇后冷冷斜她一眼不语，只是一想到佟裳方才说话的样子，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露掉了，可是又一时想不清楚。
佟裳出了坤宁宫便打算回府了，刚要让人去叫马车来，就见一个小太监跑过来道：“佟医女，我们颐嫔娘娘请您过去。”
原来是华歆宫的人，佟裳今天进宫原不想见她的，只是这会颐嫔让人在中宫门口拦她，想必已经知道了西府的事，她虽不想跟她说起西府的烂事，却对她娘当年的事还存着一些疑问，踌躇了一会，便跟着过去了。
颐嫔由宫人小心掺扶着进来，她如今已有四五个多月身孕，小腹已高高隆起，行动很不方便，佟裳上前见礼，“臣女给娘娘请安。”
“免礼。”颐嫔在身后的雕花榻上坐下，屏退了宫人，只余帖身侍婢在前。
“你今日入宫可是为了大公主的事。”
“正是。”
“可是大公主的病情有了的转机？”颐嫔露出一副关怀的样子，佟裳不知她这关怀是真是假，只是按着寻常的保密守则，没有将大公主实际的情况告诉她，只捡了无关要紧一些事情说了，又提了打算停掉大公主泡药浴的事。
颐嫔听了皱眉道：“这么说……皇后娘娘准了？”
“十之八九。”
颐嫔脸上露出了一道漠测的情绪，沉吟了半天道：“其实大公主泡药浴的事也早该停了，这么多年都没找着的解药，兴许一开始就没有呢。”
佟裳听着颐嫔这话的意思，似乎一早就知道大公主泡药浴事，只是却从头到尾没有告诉过她，佟裳心里不禁有了些想法，缓了缓情绪道：“娘娘知道大公主泡药浴是为了寻找解药的事？”
颐嫔笑着道：“你是想问本宫为何不告诉你？”
佟裳点头，她可以理解皇后娘娘跟易恒为何隐瞒，却不明白颐嫔为何在这个时候没站在她这边。
“本宫不是不想告诉你，是说不出口。”
颐嫔叹了口气道：“当初皇后娘娘提议让你到清平馆去，本宫便猜着她是为了停掉大公主泡药浴的事，信王这些年为了先皇的死，一直过意不去，他当年跟先皇一同中毒，虽然侥幸得救，可下毒之人却一直没有找到，为了皇家安危，信王劝服皇上寻求解药，可皇后娘娘却觉得信王此举，分明是在讽刺皇室，而且试药这事实在影响大公主的身子，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有毒药，他却一直相信有解药。”
佟裳有些听糊涂了，“娘娘是说，皇上的死不是因为中毒？”
颐嫔摇头道：“太医只能检查出先皇死于心绞痛，并不能证明他确实中过毒，可一同在场的信王却坚信自己是中了毒，他有切身感受，并且有解药为证，可那是什么解药，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命妇喂给他的一盅茶，事后竟连作案的茶杯都不见了。”
说到这里，颐嫔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查到了大公主的药浴，一定也已经知道当年给信王喂茶的人就是你母亲。”
佟裳听到这里也不再瞒她，俯首道：“大公主已经跟臣女提过，只是中间细节她一概不知，还请娘娘明示，臣女母亲当年为何会为皇上信王奉药？”
颐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当年中秋佳宴，宁太妃突然胸闷，皇上便赐了你爹爹前去医治，当晚皇上跟信王都喝了很多酒，兄弟二人关起门来谈话，皇后娘娘……也就是当年太子妃便吩咐你娘进去给他二人送醒酒汤，本宫跟其他人都在外殿，你娘进去没一会便大叫来人，等本宫与众人进去时，皇上已经不治，信王尚留有一口气在。”
“如果是母亲亲手端进去的解酒汤药，为何皇后娘娘没有怀疑是臣女母亲动的手脚？还留了她一条命？”
“因为信王极力保她。”颐嫔苦笑了两声道：“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哥哥与你母亲之间有了隔阂。”
颐嫔看着她脸上的情绪道：“本宫一开始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多心，还有……本宫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这些年外头都传本宫跟皇后娘娘不和睦，本宫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皇后娘娘的私心，只怕她会将你当成本宫一党，对你以后在宫里行走很不利，何况本宫就要生产，这个时候正要多多留神，不能再冒然给自己树敌。”
佟裳听她这个解释还算过得去，只是她始终无法完全相信颐嫔，一个能在皇上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的女人，绝不会是善茬。
“娘娘的苦衷，臣女明白。”
“你明白就好。”颐嫔点头，顿了顿又说了些别的话便让她回去了。
佟裳走后，桃子扶颐嫔从鸾榻上起身散步，“娘娘为何没跟佟医女提老夫人刚才让人来回的事。”
颐嫔提起这事便一肚子火，“快别提了，本宫母亲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她怎么能把佟裳的嫁妆给佟佳仪呢？且不说别的，那些东西都是从掌印府送过去，佟裳回头进门若是被易家发现了，易家又岂会轻饶了佟家。”
易恒对佟裳的维护，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原先那么宠着长公主，如今因为佟裳一句话，易恒便将她嫁给了古蜀国君，想到那古蜀国君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她便有些不寒而栗，别说长公主怨他，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他薄情，若是他知道了佟家欺负佟裳，还不定要怎么样呢。
“可是老夫人说，若是您不管，慕容家很可能会退婚。”
“退婚倒没那么便宜，只是这佟佳仪嫁过去怕是也不会得宠了，二嫂子也是，好好寻着慕容家把老姑娘嫁出去也就是了，非要去占佟裳的便宜，如今落得鸡飞蛋打。”
颐嫔抚着小腹一脸的幸福，“如今本宫只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才是本宫唯一的靠山，什么母家庇护全都是自欺欺人的，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保命最重要。”
桃子听见她说这话便没有再劝，小心扶着她在屋子里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