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世界或位面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踏入过不同维度的人可不多。真理,就藏在更高的维度之中。
那么,穿越维度是什么感觉呢?
恍如一梦。
异星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由光组成的平面,和魔法阵中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手中的怀表变得灼热,散发出的五彩虹光变成一个半透明的球形光罩,将他笼罩其中,隔绝了脚下那起伏的光之海洋。
那就是博士所说的“长河”吗?
他悬浮着,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托举起来,在这片海洋上飘荡。
每一滴水花似乎都是世界的缩影,稍稍注视,就仿佛能从中窥见宇宙的至高秘密。然而,庞大而难以解读的信息在下一刻就使他头痛欲裂。
直觉发出警报,他谨慎地收回目光,抬头,就见到了“毁灭”和“新生”!
长河的一头是漆黑的深渊,注视着它,连视线本身都要湮灭;而另一头却是纯白的迷雾,圣洁的光辉让人联想到创世纪。
两者的伟大都超出了他的灵魂所能体会的极限。但真正冲击心灵的,却是这里的空间本身。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空间,可当他扫视四周,却发现四周都有边界。这个维度好似一间封闭的密室,令他不由地生出几分局促,蓦地感到阴寒。虽然边界很远,远到无法形容,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发抖。
掌心滚烫,拉回了他的思绪。
现在,他该做什么?
直觉叫他仰头看向上空,这一瞬间,汗毛倒立。
在头顶,匍匐着一只畸形的怪物,像黏在天花板上的脏东西。它是一团蠕动的肉团,长有蜘蛛似的节肢,漆黑而恐怖,张开着一只只脓包般的眼睛,用充满恶意的目光来回扫视。
这是什么鬼?
难道,那些怪物,所谓的“时间与秩序的卫士”,它们的概念在这里集合起来,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异星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心跳因恐惧而加速。想要逃跑的本能尖叫着告诉他,眼前的丑八怪,绝不是他有能力抗衡的,即使是虚空巨兽的本体也不行!
还好,怀表发出的五彩虹光不仅隔绝了脚下的潮水,也蒙蔽了那怪物的视线。
“即使强如至高者,也无法在那个维度保全自身。”博士说得轻描淡写,事实却真的是要了老命。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根据博士的指示,向怀表中注入能量,紫色在它的表面闪耀,逐渐取代了其他颜色的光芒。
——压根不用怀疑,他忘了问博士,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实上他从来不问,博士也从来不说。行动快于思考,跟着感觉走,很少做谋划,也难怪爱丽丝会叫他“笨蛋”了——
五彩的虹光渐渐变为暗紫色,异星感觉四周的氛围变了,身边的潮水似乎狂暴起来,头顶的怪物也察觉到了异常,数不清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憎恶的视线就要汇聚到他的身上!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心脏都要因此停拍。
忽然,怀表变得更加炽热,烫到难以忍受。
它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趁异星一松手的瞬间蹦上天空,从背面弹出一对精致小巧的机械翅膀,扑闪着,“噗呲噗呲”地,像一只小精灵,朝着头顶的怪物飞去!
能量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汲取出去,笼罩全身的光罩也一点点地消散;耳边传来怪物的怒吼,无数只眼睛的视线都聚焦在异星身上,仿佛有千钧的重量。
从长河的一头,大迷雾所在的方向,创世的光芒在闪耀。它似乎收到了庄重的邀请,像正在走下台阶的贵妇,朝这里伸出了雪白而闪亮的手臂。于是,空中出现了一条光路。
但,慢,太慢了!
暗紫色的能量在全身涌现,抵消着怪物的注视所带来的压力,但每一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脆响,心跳被压制,呼吸被打乱,血液的流动也紊乱。
每一秒都离崩溃更近一步,失败的代价毋庸置疑。
他的内心生出了莫大的惊慌,在出生到现在,他还未像这样接近死亡!虽然他终结过不少人的性命,当自己直面生死的大恐怖时,却还是像个幼稚的小男孩一样,连牙齿都在发抖!
所以,后悔吗?
后悔有什么用!
难道要让安洁莉卡送命吗?
我可不要让谁替我去死!
异星倔强地发出怒吼,身形膨胀,还在沉睡的本体被强制唤醒,进行了一次不完全的变身。一瞬间,那些压力又不算什么了。
灵魂却因此产生了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可不会去管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眼前,无数只利爪朝他抓来,在他巨大的身躯上撕开伤口。那是成千上万的“卫士”,和在“天之手”中斩杀的那些一模一样,却更加强大,挂在他身上,每一击都剜下血肉!
“快啊!”异星咆哮!
在他眼中,那只怀表所化为的小精灵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它穿越了所有障碍,姿态优雅舒缓,无论是怪物的注视、“卫士”的利爪还是异星快要吐血的表情,都不能干扰。它和象征着“新生”的光路连接在一起,向上飞去,溶解了沿途碰撞到的一切。
“快啊!”
异星已经被“卫士”淹没,他再次感到了死亡,灵魂也因剧痛而仿佛要爆炸!
更糟糕的是,随着“小精灵”越飞越远,那股让他悬浮起来的力量也逐渐衰减,心中警报大作!一旦跌入那条长河之中,他还会有存活的可能吗?!
这不是在和命运赌博,这根本就是在和命运玩相扑!
——另一边。
众人都忧心仲仲,盯着异星消失的方向。裂痕已经占领了大半的空间,没有多少活动的余地了。
有个倒霉鬼碰到了一条很细小的裂痕,身体当即被分成了两半,就算拼起来也少了一层血肉。
安洁莉卡跪在地上,默默地祈祷,手按在了左眼的眼罩上。博士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说:“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他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