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坐飞机那么快?”
“飞机?就是那些在天上,天天嗯嗯嗯的家伙?”火车上元宝眼睛一亮好奇的追问桃子。桃子趴在火车上铺,露出一个脑袋,懒洋洋的嗯了一声,表示并不想理元宝。范西坐在上铺,拉过元宝耐心的给它讲解,我可没那个耐心。拿着手机自己躺着默默看《平凡的世界》。看的累了,便看那来来往往的人。陆续有人下车,来来往往的车子,成了一些人过渡的地方。我听着你来了他走了,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小别离的惆怅,躺在卧铺上不吃不喝,哪里也不愿意去。一方面有些晕车,一方面是越接近目的地,发现自己隐隐约约有种强烈的不安。范西和元宝说完话,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胳膊。
“你吃点东西,中午也没吃。”因为旁边有人,我不好回答,用手机打字给他看。
“晕车,不想吃东西,没事的我以前和我爸爸出门也这样,下了车休息一下,就好。也没多久就到了。”
“还是吃点吧。”他看着我,站在那里一副我不吃他便不走的架势。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叹了口气,坐起身子不情不愿的下了床。范西这才面露微笑。然而,他的表情却在看到我从背包里将桶装泡面拿出来,开始变得难看,眉头逐渐皱成八字。我全然无视,在车窗口坐下,将桶装泡面打开,撕开火腿肠的包衣,将保温杯里接来的热水倒进去,麻利的将盖子用叉子封好,等待着我的“饭”好。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泡面,不得不承认真是方便到了极点。
范西看到我吃泡面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一个人飘到了没人的上铺,斜靠着开始看他们那个世界的书。我上下看看,因为不是节假日的原因,车厢里空空荡荡的,我这一个格子间就三个人,左右的下铺各被一位老爷爷和一个洋气的少女占领,我是右边的中铺上面两个铺位都没人,被范西和桃子用着。我对面则被元宝四仰八叉的躺着,拿着个绳子在那玩了半天。
“好想吃饭呀。”我低声念叨。
“你刚才和谁在说话?”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我的左上中铺伸出脑袋看着我说。我愣了一下看着她。女生齐耳短发,脸蛋带着婴儿肥,浓眉大眼,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声音却不是,清脆却沉稳。她起身,从中铺爬下来,在我面前坐下。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像个学生。略微判断不是鬼魂,我才回答。
“我?我没有呀,只是在自言自语。”我笑着回答,继而低头掀开泡面盖,开始吃自己的泡面。
“我就是好奇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你从哪里来?也要去西安吗?”女孩一副很有兴致和我聊天的样子。
“嗯,去西安。你也一个人?”我故意省略她的第一个问题道。她也不以为意,笑了,露出一排好看的米牙。
“一个人。”她回答。“我晚上吃了车上的饭,还没有泡面好吃。”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从路上风景谈起,却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似乎防备心很强。我只是嗯,低头吃泡面。
“西安是个好地方。我的一个朋友还说以后要去那里定居。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了,你看所有的约定都会变。”
“你怎么知道不会去?”我突然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她眼睛里忽然落下的光亮,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初中的时候我的同桌,她很阴沉,总爱睡觉,在班级里也没有朋友,因为是同桌,我们自然而然的开始说话。大多数都是她在说,我在听,逐渐的我和她都习惯了这种状态,竟然成了朋友,她应该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可以称作为朋友的人。只是突然有一天,她便不见了,后来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缕幽魂,是他杀。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陌生男人强暴并杀害,尸体丢在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荒地的水沟里。她请求我帮她找到那个凶手,起初我是拒绝的,然而终究是心软,答应了她。
“我说不会就不会。”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拉回我的思绪,看着我的眼睛,坚定的说。我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握紧。我没说话,就是看着她,透过她黑亮的眼睛,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的朋友,都很好。我很羡慕。”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说完又笑了,起身爬上了自己的中铺躺着睡觉去了。
我愣在了原地。桃子和范西听到,表情同我一样。桃子飞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悠,范西也飘了过去,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也没感觉一样。
我吃完泡面便又回到自己的铺位开始躺着,想着女孩的话。女孩直到下车也没再找我说话。我们一起下了站,说了再见。
“总觉得不对劲,这个女孩真看不见我们还是装的?”桃子看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说。范西双手环抱在胸前,认同的点点头。我耸耸肩觉得他们大惊小怪,拉着行李箱往宾馆走。我现在只想休息,休息好吃一碗香喷喷的油泼辣子面。想想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想想。范西和桃子赶忙跟上。元宝落在后面,看着女孩。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才转身跟上。
“长大了你想去哪里?”
“去西安,听说那里有一棵千年古银杏树,想在它树叶全部变黄的时候,坐在下面,看树叶在空中带着光翻滚的模样,听着它落地的那种沙沙声。”
“好,我们长大一起。”
只是后来,貌似所有的约定都像是一阵风一样,吹散了,便散了。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我头有点晕,歪着头便睡了。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桃子和范西说发烧了的事情。有人在叫我,我想睁开眼睛,或则回一句我没事,却也一点力气没有,直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你看,梅花开了。”
“嗯,真香。以后我也要有一座自己的房子,有大院子,院子里院子外种着梅花树,每次到冬天的时候都能看到梅花盛放,闻到满园香气。”
“你想,我便给你种。”男人说,伸手给她折了一支,递给她。她接过来,看着开在寒风中的那些花儿,没来由的落了泪。她时常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人要那么复杂,尤其是在这偌大的皇宫,每一个人都谨小慎微。今天鲜活的生命,指不定明天就成了权谋的牺牲品。她也是这般,一颗随时被牺牲掉的棋子。她想回到小时候,他们还是孩子,他总会护着她,他也是一直护着她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他冷漠,很少去看她,让她一个人呆在冰冷的宫殿里,虽说有吃有喝却如犯人一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老去。
她觉得他不爱了,自己也是时候放手,她想去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别人口中的山水,江河,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于是她偷偷逃跑了。
“都给我去找!找不到就都得死!”她躲在床下,听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推翻,愤怒的对跪了一地的人说。她害怕的不行,不敢出去。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盛怒的他,为什么呢,她明明什么也不是,对他也一点用都没有。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呢。
当屋子里的人离去,只剩他一人,她悄悄从床底爬了出来,趁着别人不注意走了出来。就差一步她就可以从后门溜出门却被一个男人伸手抓了一个正着,她惊恐得看着他。
“你是谁?在这里偷偷摸摸干嘛!”男人紧紧抓着她问,她左右看着,有人往这边走,她害怕极了,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直到咬出血,他也不动,紧紧抓着,她不忍心,松了口,看着他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是我傻了,本就是从进来就注定逃不掉的。”
他赶来了,看到她被范西抓着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布满黑气。他将她一把从他手里拉过来,抓着她便径直离开。他是王,没人敢拦着。她如木偶一般,颓然的由他拉着向前走。范西站在那里看着王带着她离开。女人冰凉的皮肤触感突然脱离手中,他有些不舍,有些心疼。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