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这边领军的是赵月，以赵月的武功和战略带兵上阵基本上不会出现问题，可那天她却是重伤而归，据说敌军的将领是个年轻的新人物，武功胆识过人，领兵的经验远在赵月之上，那天南越大军大败而归，士气也减弱不少。
更重要的是南越这边能做将领的人都赶到另外几座城池去了，赵月重伤后这边根本没什么能用的人，眼看着就要失守，华灼没有办法，只得亲自上阵。
敌军的那位年轻将领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华灼与他僵持了许久，可要说两人上战场的经验，显然是华灼更胜一筹，原本她是打算将对方逼退，给南越这边留些喘息的时间便可，谁知对面那个年轻人不服输，硬要和她动手，最后那人败在了她手上，一命呜呼，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
当时华灼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是个将士，每天不知要杀多少人，若每个人的死她都得记在心里，早就崩溃了，战场上死人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年轻的将领竟然就是秋丞相的大儿子？
这么说来她的确是秋丞相的仇人……
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华灼整张脸都黑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秋丞相则是一脸愤怒地看着华灼，恨不得上前将她撕个粉碎，不管怎么样华灼都是杀了他儿子的凶手，他自然愤恨无比。
看着眼前这人痛苦愤怒的模样，华灼的神色有些复杂。
“抱歉……我不知道……”
“你犯不着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是杀了我儿子的凶手，我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原本这件事我已经淡忘了十年了，可你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在西临？还同我的小儿子有了关联，你已经杀了我的阑儿，难不成还要将眠儿也杀死吗！”
“我并未将他大哥的死因告诉他，只想让他单纯天真地活着，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还同他如此亲近，你可是他的杀兄仇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离我儿子远点！”
每每看到华灼秋丞相的心就跟被人剜了一样疼，可他没办法，无法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便想着眼不见心为净，可谁知这人竟然跟秋眠有了联系，两人还如此要好？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与其让秋眠继续跟这个女人往来，倒不如他直接杀了华灼，除去后患！
华灼见状心中叹了口气，不免有些无奈，随后她收回了手里的匕首，说道：“你回去吧，今日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秋丞相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做梦去吧！”
“我没想着让你感恩戴德，也没想让你介怀秋大公子的事，我与秋眠好歹相识几日，不想看着他没了大哥又没了父亲，所以你回去吧。”华灼说道。
“哼，眠儿不在，你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我看你之所以我不杀我是因为不想在这里动手惹来麻烦吧？”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杀你，你回去吧，别被秋眠发现端倪产生怀疑。”华灼淡漠地说道。
秋丞相闻言顿了一下，片刻过后才转身往屋外走去，只是没走两步他又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向华灼说道：“离眠儿远一点，倘若他知道杀死他大哥的人就是你，不知该有多难过。”
说完，秋丞相才终于离开了俪枫院，周围又恢复了平时安静的模样，华灼有些疲乏地叹了口气，随后瘫坐在了椅子上。
容慕见状忽闪了一下眸子，缓缓走到华灼身边：“你没必要在意，你是个将士，在那种情况下你没做错什么。”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华灼问。
容慕点头：“当年的事我听人说起过，得知了那人的名字，所以在看到秋丞相对你的敌意后立马就将两件事给联系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会自责。”
“……”
华灼没有开口，紧皱着眉头的样子稍稍有些苦涩，容慕抬起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说道：“虽然秋眠刚出现不久，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欢他，对于这种弱小却又坚强的人你一向会很有好感，就像当年对我一样，如果你知道是你杀死了他的大哥，你一定会自责难过，而我不想看见你难过，因为你没做错什么。”
“你是南越的将军，百姓的希望，虽然你双手沾满鲜血，但这都是为了南越的安定，没人有资格说你做错了，在乱世中原本就需要有人满手鲜血的，在南越心中，你永远都是英雄，杀了秋阑是你应该也是必须做的事，因为立场不同。”
从前卓华在战场上一直是抛弃了感情的，因为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将领应该有的特质，如果一味地感到自责悲伤，早就不知被埋到哪个角落里了，这样的卓华才是南越真正需要的人，也是百姓们一直仰望的人。
“可我已经不是南越的将军了。”华灼低喃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你依旧是南越人，你是我的王妃，你所站的是南越的立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跟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在立场面前，所有私人感情都是没必要的。”
这个道理是曾经卓华亲口告诉容慕的，如今也轮到容慕来告诉华灼了。
华灼紧攥着拳头，没再多说别的，容慕就这样静静地搂着她，宁静又安心。
……
赏完了雪后没过多久众人便回宫去了，宫里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一直待在凤岭山庄也不像话。
华灼回去后便一直窝在怀月宫里，哪里也不去，只叫书言盯好了苓贵妃和皇后那边的动静，而她自己则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坐着。
这日清早，华灼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没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