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沨愣了数秒才继续咀嚼的动作,闲闲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老板看自己终于可以抽身了,便赶忙道:“好,那郝公子和这位姑娘一定要注意身体,刘大夫说了,虽然清醒了过来,但还是得注意休息,并且短期内,暂莫动用内力,也莫多活动,须静养一月。”
陆知沨不胜其烦的摆摆手,口中仓促应着:“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去忙吧。”老板道一声二位慢用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声‘郝公子’让唐岄微微吃了一惊,她斜眼看向陆知沨,阴阳怪气道:“郝公子?这位少爷,您什么时候改了姓啊?”
陆知沨道:“你,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啊,我,我,我那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谁出来行走江湖,不给自己起个别称啥的,仇视江湖四大世家的人那么多,要是用真名,我怕死个几百回都不够。”
这倒是实话。
唐岄道:“那您尚且说说,您这全名是什么?”
陆知沨即将发表重要感言似的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咳咳,你听好了,小爷我姓郝,单名一个帅字!唤我郝少爷也行,郝公子也可以。”加重语气强调道:“但是你,必须得称我帅公子,或者帅少爷。”
一边眉毛还不待飞起,就被唐岄的一个白眼给止住,冷冷的一粒冰雹落进喉咙里,让他说不出话来:“真是脸皮够厚!”说罢扬长而去。
陆知沨在她身后吃瘪:“哎哎哎,等等我啊,你去哪?”
出门便是热闹的集市,在门里只闻街上的叫卖声就已经甚是热闹了,现下走入集市,更是繁华盛景。
羌凉与扶溪不同,外来人士居多,大多由西域迁徙而来,在此扎根,骨子里的品性去除不掉,一直延续到这里。
街上卖的大多都是唐岄没有见过的西域玩意儿,头纱啦、西业紫砂壶等等,碰上一小撮吹弹乐队,也都是唐岄从未见过的乐器。
只见他们一人手中抱着一排长短不一的竹管,口冲天,吹下方,曲声很是悠扬,还有一人抱着一个长柄水瓢似的乐器,一只历经风霜,有些皲的手指在弦上拨拨勾勾,声音浑厚,却不失婉转灵动,体型虽大,却丝毫不笨拙。
唐岄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些人着粗布麻衣长袍,外裹一件皮毡,头戴一个绒帽,插着根色彩鲜艳的羽毛,浓重的大胡子连着两边发鬓,跟随着乐曲欢快的摇摆着身体。
奏出的乐曲不像中原霓裳曲那样优雅缓慢,也不像静思曲那样哀伤幽转,而是节奏感极强,像是骑在马背上,肆意奔在骄阳之下,洒脱、自由,又像是牵马独行在万里荒原之上,漫天黄沙呼啸而过,沧桑、孤独。
陆知沨走过来,顺着唐岄的目光看了看,知道唐岄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是在好奇,又是第一次听,陷入这不同寻常的意境里了。
幽幽一笑,道:“喜欢啊?”
唐岄目不斜视,点了点头,她从没有听过如此和她胃口的曲子。
中原的曲子,大多病怏怏的,过于哀伤缓抑,唐岄觉得,没有一首能和她的心境,她想要的,是那种义薄云天,磅礴大气的感觉,而不是细雨流长、缠缠绵绵、哭哭啼啼。
唐岄双眼放光,嘴角不自觉牵起,眼睛都离不开,她知道陆知沨见多识广,一定见过这些乐器,也定知道这些乐器的名号,于是问他:“这些是什么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