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苏苏痛呼一声,愤怒地看着扬起手臂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维轩。
“看什么看,我还有一笔旧账没跟你算呢!”维轩毫不示弱地盯着她,“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我没有违背承诺!是我哥哥背着我擅做主张动的手脚!”苏苏终于找到机会,大声反驳道。
“你们兄妹俩本来就是一丘之貉,我才不管是谁动的手,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维轩怒道。
苏苏听到他这句话,眼睛里顿时像要喷出火来,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猴子一样,拼命地挣扎起来。维轩牢牢地锁住她的手臂不让他乱动,感觉怀里像有一万只小耗子在乱窜,他没想到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让这女孩像发了疯一样。
“放开我!混蛋!”苏苏的眼睛开始变得通红,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幕幕令她不堪忍受的画面,刺激着她让她像一匹癫狂的小母马一样乱蹦乱跳。
维轩被她的不停挣扎也搞得有些火大,他一咬牙,打算动手直接将她打昏。正当他找了个机会想要一手刀切在苏苏的后颈上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别着急,我来问问她。”夏宁姗不温不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小药丸,趁着苏苏神智不清楚,直接塞进她的嘴巴里。
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确实挺管用的,苏苏挣扎了一会儿就渐渐地没了力气。夏宁姗也不说话,示意维轩松开她,维轩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但夏宁姗态度坚决,他只得放开了手。苏苏果然也没再有什么激烈动作,维轩一放开她,她就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你跟你哥哥,感情不怎么好吧?”夏宁姗也坐在她旁边,试探着问道。
“……”苏苏无言地沉默着,这么多年来,“哥哥”这两个字就像梦魇一样一直缠绕着她,无法摆脱也无力摆脱,每次想起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个人,她的胃里就翻江倒海,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吐出来。
夏宁姗也不着急,从苏苏刚才的眼神里,她似乎看到了和她以前相似的某种影子,这是她愿意花精力耐心从这个女孩嘴里套话的最主要原因。她本性冷淡,不关心别人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女孩背后的故事总是在吸引着她一探究竟。
“他是畜生……他是恶魔……”苏苏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一开口,就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臂,那个半遮面的神秘女子用宁定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安心了很多,身体也不再发抖。
“其实,他是我爹和族长的女儿所生的儿子,并不是我的亲生哥哥。”苏苏靠在夏宁姗的怀里,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安心,“我爹原本只是我们驭虫者一族中普普通通的一员,为了获得更强的权势和更高的地位,他勾搭上了族长的女儿,为此不惜抛弃和他同甘共苦几十年的娘亲。”
她顿了顿,夏宁姗看到她的目光里闪出了仇恨的火花:“我爹起先并不愿让我娘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他和那族长的女儿有过约定,每半年都会到娘这里来探望我们。虽然我怨恨爹,但日子总归还是可以过下去,直到那个恶魔的出现。”
“那天爹回来看望我们,带上了他和他的新欢所生的儿子,他叫塔西米,比我大两岁——也就是说,爹早就背着娘亲和那个女人有了苟且之欢。其实这个我根本不在意了,在我眼里他早已不是我的爹。可没想到的是,塔西米眼见爹出于愧疚,对我们娘俩的温柔,竟然起了嫉妒之心。在他眼里,爹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和他分享,就连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可以。”
“他回到族里,就开始暗中筹划阴谋,做了各种各样的伏笔和手脚,要知道,当时他才不过十三四岁而已。那一年,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为,我们族人长年居住的岛上出现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塔西米以此为借口,污蔑我娘是巫蛊,他为这事策划了很久,所谓的‘证据’又很充分,族人相信了他的话,把我娘……把我娘……活活烧死了……”
苏苏说到这里,眼神中已经不见了仇恨,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和恐惧。
夏宁姗叹了口气,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苏苏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夏宁姗的怀抱里,带着哭腔道:“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我们驭虫者,在普通人的眼里就是不祥和灾难的象征,在你们中原人的社会里,哪怕一个乞丐都可以比我们活得有尊严。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我不依附于我的族人,就活不下去。还有,塔西米他仗着驭虫术比我高强,在我的脑中种下了一种叫做子母虫的蛊虫,只要三个月没有得到他给我的专门解药,我就会头痛欲裂,活生生被折磨死!”
“你没有办法把这种东西逼出来吗?”维轩忽然在旁边插了一句,他觉得这个女孩的身世比他还可怜。
苏苏摇头道:“他的驭虫术比我强,要想使子母虫失效,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我的驭虫术超过他,这个基本上很难做到了。二就是杀了他,母虫失去了寄主,就会死去,子虫自然也活不下去。”
“早知道今天就杀了他。”维轩悻悻道。
“是你自己没弄清楚情况就在那里喊打喊杀的,现在放什么马后炮。”夏宁姗白了他一眼,揭穿了他欲盖弥彰的把戏。
“没关系,他一定还会再来的。”苏苏咬牙道,“他是个心胸极其狭窄的小人,你们今天当众让他出了丑,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让他来好了,怕他不成。”维轩不以为然道,“还怕他不来呢。”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恐怕到时候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了。”苏苏冷冷地说道,“近战肉搏,或许一百个驭虫者都打不过一个武艺高强的剑客。可要是拉开来打,让驭虫者召唤出他的虫群,那么一个最普通的驭虫者,都会是你们习武之人的噩梦。”
“有那么可怕么?那天在虫岛上所见,也不过如此,连我这种武功低微的菜鸟都能逃脱。”维轩撇撇嘴道。
“哼,你知道什么,那是因为我们并不想赶尽杀绝,召唤的只是虫岛本地所产的异兽罢了,如果让塔西米把他的驭虫术尽数施展开来,你早就成了荒岛上的一堆白骨!”苏苏不屑地冷哼道。
“照你这么说,我们既然今天放跑了他,那是自找死路咯?”维轩不服道。
“我也没强求你们留下来帮我,你们如果不愿意,就把我丢在这里吧,毕竟他不会杀了我,如果要杀我,他早就动手了。”苏苏低头黯然道,“其实今天要你们救下我,也是我一时冲动的冒险,本不该让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牵连到旁人的。”
“不是为你,是为了这镇子上数百无辜的沙族人。我们一走了之,他们必然遭受池鱼之殃。”夏宁姗淡淡说道。
“可是……”
“别说废话了,还不如抓紧点时间商量对策。”维轩见周围的沙族牧民渐渐围拢,向卡里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安抚族人,让他们放心。
“你跟你哥哥在一起这么久,一定知道他的那些手段,说出来听听。也许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有我在,至少可保你们安全。”夏宁姗自信道。
苏苏点了点头,道:“单拼驭虫术的造诣,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有你们在,说不定有机会将他一举擒杀。我看你们身手都很好的样子,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维轩微微一笑,道:“我叫维轩,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我身边这位么,名字说出来怕吓死你——她就是夏宁姗。”
苏苏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歪着头思索一会,嘴里嘟嘟囔囔:“夏……宁姗?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夏宁姗倒是没什么意见,维轩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猴子一样跳了起来:“你居然没听说过夏花将军的大名?有你这么孤陋寡闻的么?”
苏苏撇了撇嘴道:“我们族人一向偏居孤岛,关于中原的情报有时候甚至几十年才更新一次,本姑娘不知道什么花将军,有什么稀奇的?”
维轩哼声道:“那就让你开开眼界,这位夏将军乃是我们大宪国四神将之一,不光带兵打仗的本事令敌人胆寒,而且弓技称得上天下无双,若是单论箭艺,夏将军自称第二,那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你那叫塔西米还是什么米的哥哥,只要他敢露面,就让宁姗一箭把他射个对穿!”
夏宁姗纵然性子冰冷,听他这么拍马屁也是俏脸一红,好在有面具的遮挡,加上天已经黑了下来,旁人没有发现。她忍着笑道:“行了,我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别吓唬小姑娘了。”
“好吧。”维轩收得倒也快,他忽地想起一事,“对了,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是你说的,若是有缘再见,就把名字告诉我。”
女孩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低声道:“你记好了,本姑娘的名字,叫做苏苏。”